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荟乐坊门口,温麟潜、谢辞陆续下车,站在阶前等着凤九韡走近。划过她额上的红痕,眼神阴翳。“温负驾车失误,回府后自行负荆堂领罚。”
车辕上的温负身子一抖,咽了咽口水。不是,他不过奉命超车。温正难得自认技术不如,临时将缰绳塞到他手中,怎么到头来受伤的却是自己?
虽然明白温麟潜不过是甩锅,好歹有了动作,教训了帮凶。凤九韡畅快了,该!上前见礼积极了不少。
一行人走进商铺,各个气度不凡,掌柜连忙亲自接待,将人领入楼上贵客间,上茶问候一同忙活。昨日他便接到上头指示,今日有贵客到访订购乐器,务必小心接待,不容有失。
谢辞为幕后老板,生意由府中得力的手下操持,等闲并不传唤店铺掌柜,是以掌柜并不认识。几人分别讲明需求,掌柜命人下去准备。
“王爷要鉴别什么乐器?”凤九韡好奇。寻常乐器根本用不着鉴器师出面。
温正打开手中红漆雕花锦盒,温麟潜从里面拿出一物,递给凤九韡。“是件舶来品。”
凤九韡定睛一看,不由惊呼,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确认着。“8”字形的共鸣箱,漆光可鉴,外加一张琴弓。“琴箱、琴颈保护良好,琴弦老化,只要换过就能用。”
“你见过此物?”温麟潜疑惑。此物来自海外,几经波折才到了他手中。他敢确定,盛京只此一把。
谢辞道:“且看看鉴器师怎么说?”
坊中共三位鉴器师,俱是重金养着的。负责乐器出柜前的最后一道检验。对乐器外观、材料、声音特色、功能各方面进行把关,调音、修复不在话下。
“是哪位贵客要鉴别乐器?”片刻,走进来三个中年男子。为首的男子年过五十,留着一撮山羊胡,身形精瘦,其貌不扬。早年间,跟商队游历海外,见多识广,是业界最权威的鉴器师,声名远播,人称班大师。
凤九韡将小提琴还给温麟潜。
“你可认得此物?”温麟潜转手交给班大师。
三人带上特制的细纱五指手套,捧着乐器,当扬讨论起来,时不时拨弄两声确认音色。
“外观四不像,发音清脆明亮,类似高胡。琴弦柔韧,并非蚕丝弦。”
“演奏方法肖似雷贝克琴,配有一弓,用弓震动琴弦发声。”
“我曾在大食见过此物,正是扁葫芦形,据当地人讲,它来自西海岸国家。若没记错,叫,叫,对,叫吉他。”
凤九韡咋舌,确实博闻强识。
她记得,吉他、小提琴皆发源于西欧国家。而唐代起,丝绸之路西段,从葱岭往西经过中亚、西亚,还可通过海路到达意大利、埃及,直到欧洲,欧亚互通成了可能。唐代以来的中国史书均称阿拉伯为“大食”,而西欧则习惯将其称作萨拉森帝国或哈里发国。
“不对。这是小提琴。”
班大师抬眼一瞧,见是个面嫩小娘子,少不得说教一二。“小娘子年纪轻轻,可不能空口白话。鉴器必须有理有据,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否则,可要自砸招牌的。”他从学徒做起的,双手摸过的的乐器成千上万。掌器至今,还未出过偏差。
“大师求真务实,令人敬佩。不过,你是否弹奏过吉他?”
“并未,只因那形状特别,所以记忆犹新。”
凤九韡走过去,从班大师手中接过小提琴、琴弓。边介绍边演示,断断续续试了几个音节,慢慢越发连贯,最终成了一首曲子。“诚如班大师所言,8字型内弯的琴体很容易产生声音共鸣,被应用在多种乐器上,吉他也是如此。
你们可知吉他又称六弦琴,体积大,得坐着或站立斜挎在肩上,用手指直接弹奏。而小提琴只有四弦,体积小巧,演奏时则放在肩上,用下巴夹住琴托,以便控制弓和琴弦。可以弹出颤音、滑音。音色动听,古雅而庄重,有时又哀怨婉转。按说有四根弦,可以同时发出四个音,但实际通常同一时间发一两个音,一个音最多,其声音连续,类似人声。弦弦如青丝,令人沉醉。”
见其言之凿凿,班大师三人一时咋舌不敢言。
现代乐器中,凤九韡最擅长吉他,最喜小提琴。
一曲弹罢,闻者,心思各异。
班大师一脸惭愧。“姑娘对西洋乐器如数家珍,着实博闻强识。人外有人,班某班门弄斧,可笑可笑。”
凤九韡挑眉打趣。“班大师偶尔在自家门前自娱自乐,弄斧耍刀无伤大雅,何苦放在心上?”
班大师捋着山羊胡,笑道:“有趣,有趣。”
众人莞尔。
谢辞想起凤九韡首次才艺展示的情形,同样表现的异于常人,谜一般的存在。使人不由得想靠近,深入了解,去探寻谜底。
温麟潜眉眼深邃,凝视着凤九韡,柔声道:“想必你有更换琴弦之法?”
盛朝尚未进入工业时代,以目前的工艺,做不出尼龙弦或钢丝弦。只能退而求其次,遵循古法。凤九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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