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辰回到北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海边的城镇陷入了一片宁静与神秘之中。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月亮悬挂一方,月光洒在海面上,泛起银色的涟漪。
赫连辰回忆起曾经在这里穷得一天了都是吃番薯喝清粥的日子,连最普通的儿童快乐和玩具都只是妄想。
他抬头看着自己家的房子,算不上什么高贵的瓷砖,但是想到一把年纪的老父亲有个温暖的港湾他心里感到舒服和满足,他的父亲终于不用被邻居嘲笑说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好房子。
回到家的感觉是那样不符合逻辑的陌生和寒冷,赫连辰偷偷绕到房子后面,几棵荔枝树沙沙响,乡下的风很凉爽很沁人心脾。
他靠着鱼肚色的光亮找到赫海房间的窗口,赫海喜欢吹风,窗户没有关,赫连辰便轻轻敲着玻璃窗,声音低沉喊:
“……老爸……老爸……”
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一个年迈沙哑的声音,悄悄问:“是连辰吗?”
“是啊,我回来了……”赫连辰捏着嗓子说,他心里觉得暖。
“孩子,你等一下,爸爸给你开门!”房间里打开一盏微弱昏黄的小灯。
赫连辰龇着牙,笑着偷偷说:“不了老爸,我就不进去了,你现在收一下行李,我要先把你安顿好!”
赫海站在窗里边,想了想点点头说:“好的,你冷吗?”
海边的夜风很大也很凉,可是赫连辰并不感到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颗虎牙添了一丝天真无邪,偷偷说道:“老爸,我不冷。”
赫海借着那弱弱的灯光开始在房间里收衣服。
赫连辰一只手抵住窗台捂着下巴,小声说:“老爸,对不起,我在外面惹麻烦了,是个大麻烦!”
年迈的父亲一边擦着擦眼泪一边点点头说:“好的。”
赫连辰安静笑了笑,笑起来就像个孩子。
赫海一边收东西一边哽咽着,千言万语都在心头间,若不是家里太穷,这儿子也至于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直到赫连辰真的长大后,赫海才发现,他的这个宝贝儿子为了这个贫寒的家承受了一身生非,虽然不知道他惹的是什么是非但赫海知道,赫连辰脱不了身。
“现在是什么世道啊,你这一碗江湖饭,吃得安心吗?在外面要脚踏实地啊孩子,咱家里穷,你惹了麻烦,老爸拿什么给你撑腰,老爸知道你生性不坏的,你这孩子太苦了……”
赫连辰依旧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安慰说:“老爸,知道了知道了……”
赫连辰对于金钱名利从来都不在乎,他得到了父母最珍贵的疼爱,他觉得这就足够了,他从来都不觉得贫穷是一种苦,他一个人照顾生病的母亲到田里帮父亲的忙要求自己读好书还要看着哥哥别给家里添乱,这些于他而言,都不是事。
赫连辰偷偷摸摸说:“老爸,出来的时候小声点,不要让他们发现!”
天,微微亮,尽管天色不明亮,却始终遮不住赫海脸上的皱纹和沧桑。他年纪大了,很容易睡着,也很容易醒,好在身体硬朗,光是这一点赫连辰已经很满足了。
车站的人三三两两,赫连辰买好了很多吃的,装在袋子里拎给赫海,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取出一张银行卡塞到赫海手里。
他感受着来自父亲手掌的温度,还有历尽艰辛的粗糙,皮很硬,摸起来还有很多茧。
“老爸,这张银行卡你偷偷留着不要告诉别人,密码是你手机号码的第四个到第九个,想要什么就去买,不要省,哥哥这边我会跟他说的…”赫连辰握着他父亲的手提醒说。
赫海将银行卡塞回去,说:“你把银行卡给我你怎么办?”
“老爸,我有得花的你不要担心我,”赫连辰又摁了回去,笑着说。
赫连辰心里最要紧的就是这位老父亲能够平平安安,只要赫海过得好他做事才不用犹豫。
“姑姑那边昨晚我跟她联系过了,姑姑听说你要过去她很开心。”赫连辰说。
赫连辰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姑姑已经嫁出去许多年,姑姑嫁的远,家里条件也不好,听赫海说,自从姑姑远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北海,除了电话联系。
赫连辰总是听到赫海在电话里跟姑姑说他好话,夸得天上无地上没的,所以他姑姑也很喜欢他。他想着父亲和姑姑姐弟二十多年没见,有生之年聚聚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老父亲轻轻拍打着赫连辰的手背,红着眼圈抖着声音说:“孩子,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吧……也好避避风险……”
赫连辰微微一笑,说:“老爸,对不起了……”
赫连辰深深知道,这次是命,不是风险。
已是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说着把手撘在赫海的右肩上,忽然发现,原来父亲的身子骨很脆弱,感觉稍微用力一下就可以捏碎。
这一刻,赫连辰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真的已经老了很多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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