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一日塞一日的凉,苏容妘许是因着有孕的缘故,晚上入睡时仍旧不会将被盖的严实。
只是睡梦中,她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将她整个后背贴近,温热一点点向她传递,让她不自觉蹙起了眉。
迷迷糊糊中醒来,即便是屋中未曾点燃烛火,但周遭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便分辨出了身侧人是谁。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去见你长姐了?”
裴涿邂心情不错,薄唇轻吻了一下她的脖颈:“她们回了齐府,我自也是要回来寻你的。”
苏容妘的困意被他磨去了些,抬手要去推他,可却被他反手握住:“睡罢,我不吵你。”
他只是不愿意与她分开,白日夜里都要长久的相见才好。
分明与她共宿在一起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却因多余的人出现,反倒是显得让此刻的亲近需要争抢才能得到。
苏容妘眉心不由得蹙起,却是什么都没说,毕竟这种时候她定是无法将人撵走的,既然最后的结果仍旧是如此,倒不如不去挣扎,还能老实睡上一夜。
可饶是她不挣扎不抗拒,裴涿邂却仍旧不能彻底老实,他把玩着她的手,牵勾她的指尖,虽不再继续做过分的事,可只单单是这样,便足矣扰得她睡不安稳。
苏容妘被弄的烦了,忍不住啧了一声:“你到底睡不睡?”
裴涿邂凑的更近些,声音低低沉沉:“伤口疼,确实有些睡不着。”
他顿了顿,故意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苏容妘抿了抿唇,陡然想起他身上的伤,再听他这话,那些被烦扰之下想说出口的话,便再难吐露出来。
“为何不与我分开睡,你身上有伤,我也容易压到你。”
裴涿邂搂着她:“与你一起睡,我还能有几瞬忘记伤口的疼,”
苏容妘一时语塞,无奈顺着他的力气动了动身子:“那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他轻笑两声,觉得此刻心中终于能舒服些,他没说话,只是依旧搂抱着她不松开。
被这么一弄,苏容妘也有些睡不着,顿了顿才开口问:“你不是去办公务,怎得伤了这般重,中箭便罢了,箭上竟还涂毒。”
裴涿邂闻言,享受着她这副关切自己的模样,却又不好同她说的太仔细。
“我知你担心我,日后我会更加小心。”
日后家中有她,有他们的孩子,他这条命自是不能陷入危险之中,亦不能让裴氏中的那些人将他们这一脉牵连。
苏容妘眉心微微蹙,不知他今夜这是犯了什么病,只能任由他这般拉着手搂着腰,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
床幔随着她翻身的动作轻轻摇晃,也不知是清醒还是做梦,她似隐隐听见裴涿邂在她耳边道:“可惜不日将发国丧,不能为你补上十六抬的花轿迎你进门。”
迷迷糊糊间,她随口回道:“我不要,你还是给旁人留着罢。”
裴涿邂似是生了气,稍稍起身覆压过来:“你说的不对,重新说。”
如何才能算是说的对,是要欢喜将此事应下?
苏容妘深思彻底陷入梦中,再没有回他的话。
也许是因他这番言语,苏容妘好似回到了五年前,那个世子妃给她安置的小院中。
从前的她在屋中绣盖头,而梦境中的她成了旁观之人,立在院中看着屋中的自己影子映在明纸糊过的窗子上,而外面的阿垣蹲坐在窗子下,守着成亲前不能见面的规矩,眼眸之中满是缱绻爱意,探出手去抚映在窗子上的影子。
她心口堵塞发疼,她曾经十分后悔,何必守着那狗屁规矩,以至于让她与阿垣许久未曾见面,结果再见面时便是杨州动乱的分离。
她想上前去,下一瞬眼前一切尽数变化,她陡然坐在了花轿之中,眼前的一切被头顶的盖头遮掩,耳边传来媒婆欢喜的声音:“裴苏姻缘已缔结,百年好合福禄传……瓜瓞绵绵、尔昌尔织,以白头之约……”
她记得这是她在苏容婵成亲那日,被关在苏府之中听到的外面热闹欢喜声,可陡然间,这成亲的人换成了她。
这梦可怕的很,苏容妘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要下花轿,可却被人陡然间拉上手,一把扯出了花轿之中,眼前的盖头被挑起,让她骤然对上裴涿邂那双含着笑的眉眼,素日沉冷的声音似暖融春水般:“妘娘,我终以十六抬的花轿,抬你入府。”
梦境戛然而止,苏容妘骤然睁开眼,额角早已不知在何时渗出细汗来,而昨夜入睡时在她身侧的裴涿邂不知在何时已离开,床榻上只剩了她一人。
意识到是梦,苏容妘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抚上额角,瞬时又揉了揉眼,以此来缓和心绪。
若非是这梦,她都要忘记当初嫡妹成亲时的场面,苏府的欢声与她无关,只有那碍眼又刺目的红绸,直到三日回门时,嫡妹寻上她,将她带到了裴涿邂面前,说要接她入府。
那时是她第一次见裴涿邂,此二人回门时都是坐两台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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