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你去!都给我精神点,谁要是给我捅娄子,小心我起他的皮!”一个个学着队长,戴正帽子,扣好扣子,拽拽衣服,立正站好。
“日本人下一步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进攻并占领神州,打开京师的门户,要守住神州,几乎不可能,麻生联队将分四路闪击神州,如果门户一旦洞开,日军将长驱直入,首都不保!”
“中央什么意见?”史凤扬把热水递到梁一纹手中,扭过头,“玉秀,你也坐下!”
“日军之所以有持无恐,是他们掌握了制空权!”
“你是说连脚机场?有人已经在琢磨这事,只是他们力量太过单薄,不足以胜任这个光荣而又艰巨关乎整个神州保卫战最重要一环的战斗!”
“啊哦?有这样的人?哪方面的?”梁一纹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说来也许你不相信:是民间自发组织。他们甚至没有组织,没有番号,甚至没有几个人,但他们却一声不响要干着全神州谁都能想到,却都在纸上谈兵的大事,如果日军没了这个机场,战争的结局会是另外一种模样!他们才是最勇敢的人!”说道激动的地方,史凤扬感到热血沸腾,双手对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是谁有这样豪横之举?你和他们熟吗?”梁一纹猛唖了一口茶,“我想见见他们,他们都有谁?”
“是我家乡之人,当然熟,有黄兴忠、黄安、刘中天、黄天河……”
“等会儿,等会儿,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提到了‘黄兴忠’,此人是我认识的黄兴忠吗?他有多大?”
“你也认识一个黄兴忠?”
“是的!他老子是不是叫黄鹤松,在西凉城做生意,后被人杀害!”
“就是他!”
“这家伙居然能干出令我刮目相看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曾经是同学!”往事如潮,汹涌澎湃,热切的目光下,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
“不瞒你说:从家族论,我该恨他,他在商场上,纵横驰骋几十年,我父亲屡屡在他手掌心翻筋斗,俩个隔代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我父亲一命呜呼,你说我该不该恨他?可是,他又是黄花甸子上最有魅力的男人,几十年来,以家为中心,酿酒,贩运,倒卖倒买,从无到有,风生水起,接济穷人,打击豪强,铮铮铁骨,三省五县广交朋友,当战争来临之时,他果断遣散了家里多余的人,变卖祖业,买枪买弹,要和日本人干!”
“他真有这么好?”
“绝无虚言!”
“他在哪里?”
“北门河的塌河谷地!”
“这样的奇人异事,应该拉到我们的队伍里,他的家庭呢?”
“生有三儿三女,天太晚了,要不然,我就带你去看看黄家大院了,看了那气派的三进三出的大院,你就知道他该有多么牛!你知道土匪单无霸,就是单德州之子,是谁灭的?也是他!他太牛了,尿性!”
梁一纹早已热泪盈眶,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如此魂牵梦绕的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如此精彩。
“擦一擦吧!”钟玉秀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样刻骨铭心的往事,但一定很感人,她没有追问,却默默把手巾递给她。
“谢谢!”晚霞因陶醉跌落在晚风里,虽然象个醉汉,跌跌撞撞,站不稳的样子,酒不醉人人自醉。
塌河谷地还在淡淡雾霭里,静谧地躺着,一辆小马车,已经从夜的末梢,带着露水的热切,一路颠簸,风尘仆仆赶到,还没等车子停稳,无比兴奋的梁一纹就从马车后座跳下来,“这就是塌河谷地?眼光不错,战略之地,钟灵毓秀之所,钟玉秀,你的名字从这里来的吧?”抚着双鬓。
“不是吧!”钟玉秀踩高跷一样,一摇三晃跳下车。
“不远,上去,拐个弯就到!”史凤扬把马车系在一根手臂粗细的青竹上,“走吧!”青竹杂树上,不断往下滴水,晨鸟在啁啾,东天一抹桔子黄,乌白的云,在云蒸雾腾中,拱大,膨胀,背后是太阳要喷薄而出。
一个趔趄,梁一纹差点儿跌倒,幸巧有钟玉秀扶她一把:“你没事吧?”
“我没事!”
“悠着点儿!到目的地还要半个时辰!”
满眼衰色看不尽,片片黄叶落下来。人与大自然更近了,山雀从这可高柳飞到那边翠竹上,呼朋引伴,那边密不透风的地方,传来同类的回应,此起彼伏,水声,一定是水声,潺潺流过,绵延不绝,宣泄的情绪,就在脚下,茅草一动一动,象女人的长发,因湿润如瀑正流。
他们象藏羚羊那样灵巧,从一片片孤独的小石上跳过,水曲水直,无德无形,曲极成蛇,直极成棍。
“吆,史大校长,这么稀罕,找兴忠,可惜他不在,淑霞倒是在,里面请!”陈梅梅把一盆污水,顺着小岭泼下去。
梁一纹站一下,上下打量起陈梅梅。
俩女人对望。
风把不同的香气,托起,迸撞,相互欣赏。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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