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剑刺出之时,左黎杉就已经明白——他的心乱了。
“岱宗如何”是泰山剑法最强的一剑,却不是先声夺人的招式,而是一式后手剑招。
他不能相信那一剑被李淼轻易折断的事实,不愿意,也不敢相信。
情绪裹挟了他的头脑,让他再次刺出了这一剑,好像是要证明些什么。证明他左黎杉,不是井底之蛙,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崩——
剑锋再次折断,这次李淼反手将折断的剑身甩了回去。
嗖——
轻薄的铁片从左黎杉的脸颊处划过,几缕发丝落下,脸上流下一抹鲜血。
噔噔蹬蹬——
左黎杉向后疾退,抬手抹了一把脸,把手凑到面前,看着手掌上猩红的血液。
半晌,他沙哑开口道:“阁下,到底是谁?”
李淼摊了摊手,说道:“左掌门,你今天已经问过三遍这个问题了。”
“你不可能是那个四时千户!”
左黎杉死死盯住李淼的脸:“三十五岁,他只有三十五岁!”
“我自幼习武,根骨、资质、悟性,自问天下没有几人能与我相提并论!我日日苦修,没有一日松懈!才在三十八岁练到如今的境界!”
“你怎么可能只有三十五岁!”
“是了,是了,容颜不老、见神不坏!”
“没想到锦衣卫里,还藏着你这么个老怪物!”左黎杉一脸恍然大悟,自顾自的得出了结论。
一个人越是在自己的领域有所成就,就越难以接受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
人的心性是由他的经历决定的,正是左黎杉前半生的纵横捭阖,奠定了他霸道、凶猛、自负的剑法。他不愿也不能接受有比他年少的人,修成了他今生都未必能够达到的境界。
一旦他接受了这个事实,支撑他剑法的心境也将轰然倒塌。轻则走火入魔、内功境界倒退,重则自创剑法失去意境支撑,打回原形,再次变回泰山剑法的原本。
到时,他这个绝顶,也将退回一流。
“我还以为你的剑法意境这么刚猛,心性也应当是个坚韧的,没想到只是个空中楼阁。”李淼开口说道。
“不信就不信吧,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我到底是谁。”
“而是,你今天应该怎么活下来。”
说罢,李淼起身朝左黎杉走去。
“掌门!”费俊轩大喝一声,并指成剑,朝李淼点了过来。
唰!
还未到近前,就被梅青禾一剑逼退,手臂上鲜血狂飙,软软垂下。
“掌门!”费俊轩咬牙捂住伤口,再次大喊。
左黎杉猛地反应过来——是了,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从这人的手里活下来。
不能逃,一转身,背心就会全部漏在这人面前,到时反而会死得更快!
左黎杉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他是见过生死的!他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江湖争斗,死中求活、向死而生!
心念一定,左黎杉立刻排除心中杂念,提着手中的断剑,朝李淼一剑斩了过来!
这一剑,虚虚实实,暗藏无数变招后手。
李淼笑了一声:“这就对了。”
说罢,仍是一把朝剑锋抓去,却抓了个空。
左黎杉断剑变招,绕着李淼的手掌划过,倏忽向下,斩向李淼的下体。
“啧!”
李淼侧身,用小臂接了这一剑,划破衣物,却没在皮肤上留下什么痕迹。
武功是杀人技,咽喉、下阴、眼睛、后脑都是横练武功难以锻炼的罩门。攻敌必救,左黎杉招呼李淼这些地方,就是打着攻破罩门的主意。
生死之争无所不用其极,李淼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有点不满。
这一不满,左黎杉就惨了。
唰!
李淼分指成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左黎杉后脑抓来。
这一式,正是王海的根本武学《去叶》,由李淼使来,要是抓实了,就是个头碎命丧的结果。
左黎杉矮身攻向李淼下三路,头是低着的,正听到后脑袭来令他毛骨悚然的凛冽风声。
剑身在李淼面前如同酥脆的点心,不能挡、不能接。此时左黎杉已经来不及闪躲,陷入了绝境!
霎时间,左黎杉手腕转动,断剑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剑柄握在虎口处。
他抬手向上,朝上方李淼的手掌刺出!
却是剑柄!
剑身再怎么锻造,也是轻薄锋利的路子。而泰山剑法走的是堂皇中正的意境,长剑要求重、求稳。
所以费俊轩这柄剑,剑柄是一块整体锻造的生铁!
你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可以徒手掰断剑锋!那我就用这块生铁铸造的剑柄去挡你的手掌!
你再来掰掰看啊!
梅青禾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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