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确确实实要走,原谅我吧,月英,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明刚沉重的缓慢的说着显然早经深思熟虑的话,“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以后,我……永远不回来了。”
“为什么?你说!”月英声嘶力竭的大喝,却发不出太响亮的声音,微弱、低沉、沙哑,似乎一点力量都没有?
“因为,我已经死了。”明刚平静地、淡淡地回答。
“什么?你是鬼!”月英惊得不自觉松开了手,但身子却不能动、不敢动,她的手慢慢地伸向枕头下,那儿有火石,一个强烈的愿望驱使她想看个究竟。
“你要点灯么?”明刚象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点吧,最后一次,你就仔细的看个清楚吧。”
“吃,”火柴=石擦燃了,点着了灯,明刚也穿好衣服坐了起来,月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是的,这是我的明刚,四方脸膛,粗眉大眼,但额角上添了一道道的鱼尾纹,颌下的胡须有足足三寸,头发也有些苍白了,“娃他爹,你老多了,瘦多了,活该你在外面受苦!”月英怜惜地说,她不相信这熟悉的人会是鬼,她认为他刚才是在开玩笑。
“月英,你还是这么年轻美丽,温柔可爱,可惜我无福享受,偏偏要出去,化作他乡孤魂野鬼,这辈子算完了。我对不起你,月英!”明刚拉了张凳子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衣服破烂的,又脏得像几个月没洗全是污垢,两只手护着胸口,交叉的放着。
“我不信,你会是鬼?”月英不知是那来的勇气,一步步逼迫他。
明刚站起来,不安地向阴暗处移动,“别、别靠近我,月英!”
明刚越退,月英越迫近,她高高地举着灯,她听老人说鬼是没影子的,可是明刚已经贴在墙上,看不到影子。
“月英,你不要逼我。”明刚哀求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出去后,一直向北走,边走边问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一路跋涉到了京城,因为离秋闱还有两个月,我们就租了间住了下来,两个兄弟去饭馆做小二,我则复习功果,等待秋后大考。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考取进士了!我是最后一名进士,虽然是最后,但总是上榜了,可以衣锦还乡了!”明刚说到这里两眼放光,甚至从角落跳了出来。
“哦,我懂了,你当了官不想回家了!”月英一下子想起了陈士美,心情瞬间黯淡下去,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离开墙面后印在墙上的明刚的影子,伤心中又善良地想,他不是鬼,只要他回来就好,我还是要原谅他,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当然,是有能力的那种男人。
月英一瞬间转多的微妙念头,明刚似乎都看懂了,他的眼神也和月英的心情一样从叙述的热火中冷却下来,他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不想相信我已经变成了鬼,我告诉你,没影的未必不是真事,而有影子的未必不是真鬼,还是我详细告诉你吧。这次大考,排在我后面的,是工部尚书的儿子。就在我们住处,那天晚上,我也是太高兴了,喝酒庆祝,明春因为有事没在,就我和永兵两个,我们喝醉了,我去更衣间,忽然听到一声音惨叫,一个蒙面黑衣人,把永兵杀了,我刚回过头来,他又劈胸给我一刀……”
明刚交叉在胸前的两只手一摊开,月英分明看见一个碗大的洞,一颗滴着鲜血的心脏从洞口滑落下来,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月英脚边。
“哇!”月英惊骇得失声大叫,再一抬头,明刚不见了,窗外透进一丝光来,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但东方已经发白,原来做了一个梦。自己全身都冒着虚汗,被子湿透了。
“哎,我这是怎么了?明刚,你在他乡还好么?”月英叹了口气,我怎么会做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呢?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切,她摸摸胯下,分明还滑腻腻的,就似和他真真做过,无比缠绵,而他那血淋淋的心脏,也同样恐怖地在脑中晃荡?又而
月英强烈地思念丈夫来了,天亮了也不想起床,而和明刚相识相恋相爱相依的情事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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