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出游,排场不可谓不浩大,何况玉撵上端坐的除了少年天子,还有监国的平安长公主。“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
华盖共五十四个,绘着的九龙栩栩如生,气势恢宏,色泽明皇而柄端微微曲着的有四个,直柄的有二十,都连续排列,宛如游龙节日。纹着花卉团簇的花卉共有五色的十个,而绘着九龙而分成五色的有十个。这两种交替排列,另有纯紫或红色的方盖八个,颜色瑰丽而变幻。执扇七十二个,写着寿字的八个,双龙黄色的十六个,双龙红色的八个,黄玉色赤单龙的各八个。上等的红槐雕制成的车篷,殷红如血的马缀子,镶着银制的铜铃,除了平安和方梓书的玉撵之外,另外还有三十六辆马车,坐着随来的朝臣。而驾乘马车的是皇宫的禁卫军,一身银灰色的铠甲,个个年轻而俊秀。
这样浩荡而华丽的景象鲜少可见。百姓纷纷围在两旁观看,直道帝皇之家,果真尊贵非凡。
路边的桃花和琼花都各自展开自己最美丽的风情,绯红如云,连绵;洁白胜雪,团簇。那些花瓣叫风儿一吹,便离开了枝桠,娇弱,姿态可怜地随着风在空中打转。两种颜色相衬,落地似锦缎,马蹄行踏,卷起一地的香尘。
天威如此,百姓只知敬畏,怎么还有胆敢拦路之人?行路缓慢无趣,趁着停下休息的空隙 ,方梓书钻进了平安的玉撵。他道:“皇姐。行路还远,可愿与朕下一局棋?”
平安看了看他,颔首。
“手执黑子者先行。”方梓书望着平安手指间的一颗黑玉棋子,微微笑道。平安也没说什么?落子。
你来我往,局势初具端倪。黑子步步紧逼,大有将白子围困致死的趋势。平安的攻势并不是那种锐利,一招招皆是杀招的逼迫, 她走得从容,甚至可以说有几分随意,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逼到绝境,步履艰难。他自小学棋,跟的师傅也是赵国棋坛数一数二的好手,后来又和第一棋手薛含意对弈,从中学到不少,自认棋艺不错,却不想在平安手下输的这样毫无反抗余地。
“皇姐,朕输了。”白子被黑子团团包围,哪里还有出逃的机会。败相已呈,方梓书放下白子,叹息认输。
平安看了看他,取了他放下的白子放在棋盘一处。
“咦!”方梓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过是落了一子,局势竟然被生生扭转过来,黑子的包围圈被白子突破,且隐约有反超之势。 这未免也......
“棋局如同人生,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可轻易认输放弃。”平安的小手指落在棋盘上轻叩,她神色淡淡道:“这便是所谓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是,朕明白了。”
鸳鸯见棋局已歇,便斟了茶水要端给平安和方梓书。谁曾想轿撵外突然破空飞进来一支箭矢,从茶杯中央的那朵桃花穿过,堪堪擦过平安的脸颊钉在了轿梁之上。
茶盏落地碎成一片狼藉。鸳鸯吓得说不出话来。
箭矢从轿撵之外,力道狠辣地穿透明黄色的帘子,险些刺伤鸳鸯的肩膀。平安拉了她一把,护着方梓书从轿撵中出来。
“有刺客!”外面声音仓惶。“快保护皇上,保护长公主!”
寒刀利剑交错之间清脆的声音令人心惊,那些银光在打斗的过程中穿过身体,带出一片血红。来袭者皆是裹在一层黑色中,遮掩住了形容。侍卫一十八人,将平安和方梓书团团围住,以保万全。
方梓书自出生起,便是得天独厚,享尽尊贵,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不至于惊慌失措地尖叫,但是脸色却渐渐发白了,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攒握成拳头。
谁也没有觉察到,一支寒光凛冽的箭正对准包围圈中脸色发白的方梓书。执着弓箭的手有力而宽厚,指间有老茧,被黑纱笼罩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双眼极为锐利,似乎含着箭的锋芒。
利箭破空,划开烈烈的风声,笔直射向了方梓书。阻挡已然不及,忠心的侍卫当下用躯体挡住。利箭穿心,他还没来及感知疼痛,就发现又一支追来的箭将射中他的心口的那一支箭劈开,从中心穿过了他的身体。
竟是连珠箭!
方梓书愣愣地看着那一支犹带着侍卫热血箭矢冲向自己,一时脑中空白,放大的瞳孔有着箭凛凛的寒光。他的手指一片冰凉。
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可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扑上来将他整个人护住。
他闻见抱他的人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气,被射中的肩膀处殷红的鲜血渗透流出,浸染了素色的衣衫,宛如开出一片艳丽的梅花。他听见鸳鸯撕心裂肺叫唤一声:“长公主!”
那一支箭,近在身侧的平安替他挡下。
“皇姐。”方梓书的唇失去血色,他想要伸手去抱平安,那手却颤抖得厉害。
平安的脸色宛如皑皑白雪,眼神却是一如往常的平淡,甚至还带了隐隐的笑意,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皇上没事就好。”
一阵马蹄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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