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思,大家都想着浑水摸鱼,反正法不责众么。
至于镇国公家,大家都知道,何家要翻身,那蓝姑娘就非得嫁过去不可,要不然何家得比现在还尴尬……是有点对不起那小姑娘,所以,大家就都别提了,单说太后娘家正名的事儿!
是以,比二公主还可怜的,从来没人待见过、估计连皇帝自己都忘到脑后的何家,伴着飞溅的唾沫星子被引入朝堂,燃起一片燎原大火。
这日恰是大朝会,云朔照着铜镜里头深深的黑眼圈,深吸一口气,总算压抑住了装病休朝的冲动。就是,往金殿的路上,执鞭引路的太监总管一路埋头不敢吭声,因为陛下那森森的磨牙声儿实在太吓人了。
走过一个弯儿,云朔忽然吩咐:“告诉太子,今日的朝会,他不必来了。对了,将奏折送过去。”
“……是。”命苦,这时候才吩咐,可怜的太监总管不得不一溜烟跑去东宫,传圣旨送折子——估计今天陛下得憋一肚子火儿,一天都没看折子的心情了。
朝会之上,云朔命人备了好几杯降火的莲子茶,板着脸,听下头一片吵吵嚷嚷。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通政使司右少卿,就是给林霁风送美人的胡励,端的是正气凛然,好一番义正言辞,大意便是:孝悌大道不可废,国法规制不可违,皇上不能坐视外戚继续名不正言不顺,应该按照祖制,早日给外家应有的礼遇。
通政使司的两只头头不合已久,胡励话音未落,左少卿已经高声而起,指出何家与太后毫无血缘之亲,是有养育几年,可借他人之女充作宫女,钻着户籍管理的漏洞,坏了规矩。朝廷不予追究已是开恩,如何还能给予尊荣?别带出个不好的风气,叫下头有样学样去!
胡励立即瞪着眼睛反驳,养恩不比生恩差,朝廷又没哪条律法禁止别人收养孤女!
……这俩吵了个昏天黑地,间或有人插上几句,真看出这一个个都恨不得将朝堂搅浑来摸鱼呢。一直板着脸装僵尸、立誓绝不坑声的周家也被拖了进去,真有大着胆子说太上皇处事不公的,皇贵太妃一直享的是太后待遇,此时正应该“拨乱反正”。
对于这番戳心窝子的话,周秉肃权当没听见,继续板脸站墙——反正有人会接下去吵的。自家的皇贵太妃抢太后风头是实,可到如今,他们周家就算再蠢,也看明白了,这就是太上皇故意挖的坑,填土填得最狠的就是皇上!
云朔捂着腮帮子,他都听得牙根都跳了,心里真后悔前几日准了云征出京巡查,若他那个冰阎王般的四哥还在,朝上估计能凉快不少。
没得“冰镇”,自己憋屈的不只是皇帝陛下,林霁风也难受。林睿送水户副将军与德川真信,不对、该叫纪伊真信了,送他们回国后还得整顿江南,好一顿忙活,估计等到黛玉行笄礼的时候才能回来,这段时间的“煎熬”,林霁风都得一个人扛着。
一直盘算着何时能下朝,真不是好熬的。林霁风忽然被人点名,竟听到一番“诛心之言”——同为外戚,连太子妃的堂兄都得了封,却忽视了太后,这叫什么事儿!
林霁风一直听着吵,听得都快睡着了,眨巴眼睛好半天才对准焦,就见一个干瘪高瘦的半老头儿以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盯着他。这老头儿长得挺有特色,一个词形容,刻薄。至于刻薄成什么样儿,打个比方,就像自家铺子里头薄薄的枫木棺材板儿一样。
林霁风抽抽嘴角,他认得,这是担任过国子监祭酒的李守中,虽已年老致仕,但因学名,依然留宫于皇家子弟讲经。
想想看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大概是因为对李纨与贾环的那桩多管闲事吧,没让他李家出个以死名节的闺女。
李守中在文官中算是颇有地位的,他一开口,没人再敢胡乱插话;也就没人敢提醒,这找茬找的……有点儿不靠谱。
林霁风受封世子,确实是在林县主被指于太子之后;但是,定远侯请立世子的折子早就送上来了,只因去年要立太子,所以才押着,拖到了今年。
林霁风真想跟这读书读傻了的家伙翻个白眼儿,明白告诉他:我这世子位不是卖妹子挣的,是叔叔硬塞过来的,我还不乐意要呢。不是矫情,进士身上套个勋贵,谁轮上谁知道!
可这是朝上,不能失仪,林霁风只得暗搓搓地瞪了前头某人一眼:要不是你投桃报李,我会被叔叔逮着么?要不是你狗拿耗子,册世子会恰好轮在那么个尴尬时候么?
礼部侍郎萧若繁一向风度翩翩,不着痕迹地掸了掸袖口,似是掸落浮尘般,扫去了的灼人眼神,然后听他表弟用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地表示,“愿为皇上分忧”,“本该把爵位让给长辈”——又很无辜,“但是……臣只是世子啊。”
林霁风只是世子,爵位还不是他的呢!当然,如果李大人愿意,可以回去焚香斋戒沐浴诵经,祈求长公主早点守寡,就是得小心,别哪天被人当做谋大逆给办了。
一番胡搅蛮缠下来,李大人脸黑了,皇帝的脸抽搐了,又想笑又气的慌,满肚子火却喝着放凉了的茶,也是谁摊上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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