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撩开腿,心急火燎地一路小跑,他感觉要出灾祸呐!
从崔婶的死讯传来之时,李臣就强忍着心底的浓浓伤悲,为老人置备棺木、选下葬的风水宝地、通告徐州那边得暂缓行程,他刘大哥心哀若死,人都是傻的,二哥三哥得看顾好士卒,这年头军纪不比后世,人家地头上不能出乱子,葬礼上的许多事宜又必须亲眷来处理,早前接灵柩时,兄长还哭嚷着要依循礼法,舍了官职散了摊子,回幽州老家为娘隐居守孝三年,又是顿好劝……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瓣来用。
总之一个字,乱。
万万没想到,这杂乱不可开交的当口,又出了个这般捕风捉影的谣言。
“老夫人死前,和少夫人关房里吵了一架。”
从闺女口中听到关于这事,真真把李臣骇出身冷汗,湿透的内裳紧贴肉,像裹了身冰衣。
他唬着张脸警告甘梅千万别朝外讲,那白里透青的面色把姑娘吓得直点头,但瞒不住多久的,满船的下人都在窃窃议论,只是尚未传到兄长耳朵里。
如稚娘这种善心肠的孝顺人,就算挨了打骂,都怕老人把手打疼了的,哪里会顶撞婆婆呢,将她活活气病气死呢?
他慌得腿肚子都有点抽筋,唉,贼天道,为什么嫂子的命格偏这么苦呀,“启年,快,急事!”李臣奔到崔启年的屋子里,用力拍着门。
“谁啊,夜半三更的搅人清梦。”过了阵子,才听到答应声,赖汉揉着惺忪的睡眼,将脑袋探出窗棂,打着哈欠抱怨。“是你呀,有啥事明儿再说呗。”
门一开,李臣立刻窜进去,“穿好褂子,人命关天的大事。”
“人命关天?黄巾又卷土重来了?”崔启年骇得朝后蹦了下。
“娘过世了。服侍她老人家地那些婢女没必要再养着。你马上去将她们遣散。嗯。每人格外发五百钱地路费。总之。天亮前一个都别留下。”
“不是吧。就为这点破事你大半夜把我撵起来?”崔启年难以置信地瞪着眼。难道多养她们半天。就能把刘家吃穷?这不是节省持家。简直是刻薄嘛。
“现在立刻去办。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连你一起赶。”李臣咬着牙。一脸凶相。
见崔启年紧张地点点头。“别办砸了。”李臣又慎重地叮嘱了声。然后刮旋风似地出了屋。
他还得去见见稚娘。把当时地情况问清。
兄长虽重情义,但脾性烈,否则在气头上,定会闹出祸端。
一定要将这事先掩盖住,等丧礼过了,刘大的情绪稳定下来,再慢慢解释,
李臣先到灵堂,没瞧见稚娘。守夜地是张三,额头上扎着白巾,一对牛眼通红,正蹲在牌位前,朝火盆里撒着瘗钱,嘴里嗫喏道,“干娘,儿子孝敬您老的,在地下要享福呀。”
“三哥。”李臣压抑住激荡的心情。放缓步子。先磕过头,上了香。又问,“嫂子呢?”
“早前劝大嫂去休息一宿,妇道人家哪熬得住,非把身子骨折腾坏不可。”张飞摇摇头,“四弟,你记挂娘,睡不着么?”
“嗯。”李臣含糊地回答,稍待了片刻,又朝后院赶去。
远远便瞅见屋子里黑漆漆的,他以为稚娘睡下了,立在门前轻轻敲了敲,“嫂子,是我,现在方便么?”
没人回答,只是里屋传来阵动静,像桌几被撞倒了。
“是起身时碰到了?别急。”李臣低声说,搓着手,在门槛边走来走去。
然后又是“咝”地声裂响,夜黑人静,所以听得分明。
重物坠地的声响,夹杂着女人痛苦绝望的啼哭。
李臣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想到了什么,尖叫道,“别!”一脚踹开门,硬闯了进去。
入眼的,是稚娘如滩软泥般,伏在地上地躯体,她剧烈地咳嗽着,泪痕满面,手捧着条断开的布绳,修长地脖颈上一抹血红的痕迹。
“你来啦……”小媳妇望着他,唇角勾出抹笑,“瞧,我就是克别人的命,自己连想死都不成。”
月亮特别清亮,静悄悄的飘洒入来,在稚娘脸上涂了层惨白的光。
李臣发誓,他从未看到过,这悲苦到极致的惨笑。
一股说不清楚地情绪堵在胸膛里,宛若烈火在血脉中燃烧,以至于灼得心口刺痛,太痛了,让人想喊叫。
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用理智来解释自己的行动。
也顾不得旁的,李臣一把夺过布绳,摔到地上,跪在嫂子面前,颤抖地展开臂膀,拥入怀中的人,身体冰冷得如块生铁。
“你……到底在干什么蠢事?”他咬牙切齿地说。
“四叔……”稚娘将头靠在他胸前,梗咽着说,“我该怎么办?”
李臣呼了口长气,拿指头擦着女人脸上的泪,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倾诉,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斤。
他说,“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
“你……你们……”有声音传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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