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变法理念有什么关系?
国是并不是一般的国事,而是指治国的大政大策,而在国是的背后,却是权力分配问题,也就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共定国是。皇帝和上大夫们对于什么是真正的“国是”,皇帝应该怎样与士大夫们共定国是,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甚至有着严重分歧。
皇帝决定变法,但文臣中间有革新与守旧之争,变法者之间也有如何变法的争论,所以这时候“定国是”就成为首要解决的问题,否则无法开始变法。“定国是”如何解决?“国是”制度化。
国是如何制度化?很简单,比如新法,它不再是王安石个人的变革设计,而是神宗皇帝和士大夫们共定的“国是”。国是就是最高国策,变法和皇帝、士大夫们的政治生命合为一体,不容“异论相揽”,由此也成了士大夫之间党同伐异的一个重要依据。
国是制度化了,成了最高国策,那么无论是皇权还是相权,其合法『性』都可以由“国是”提供,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一切政争、党争也皆来源于“国是”,如果“国是”不能确定,那么政争和党争也就不会停止。
“现在你明白了吗?”赵明诚问道,“大宋的党争就是来源于‘国是’,‘国是’不定,新、旧两党势必为了争夺决策权而大打出手。‘国是’为什么定不下来?士大夫们只能鼓吹变法,而不能发动变法,他们仅仅是思想领域的原动力。变法只能由皇帝发动,皇帝是政治领域的原动力,只有这两股原动力合二为一,变法才能开始,而‘国是’才能制定,并将其制度化。”
“看看我大宋历代变法,不管是庆历变法还是熙宁变法,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归究其原因,就是皇帝和士大夫们无法‘定国是’,说简单一点就是无法合理分配权力。”
“变法最终都要以强权来推行,而变法的具体实施则由宰相和一帮文臣们来『操』作,相权如果过度集中到变法的新党手上,这显然会影响到皇权,影响到国家的稳定和发展。蔡京就是一个例子,他和新党人士最终主掌了权柄,权势倾天,结果权力失去了制约和监督,贪污腐败横行天下,新政迅速蜕变,国祚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败亡。”
“皇帝和士大夫们在‘国是’理念上有激烈的矛盾,这很正常。仁宗皇帝、神宗皇帝、哲宗皇帝和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吕惠卿、蔡确这些大臣在‘国是’理念上各有看法,结果导致变法反反复复,党争愈演愈烈。当今太上皇和蔡京在‘国是’理念上也有矛盾,蔡京四上四下就很能说明问题,每当太上皇的变法思路和蔡京的变法思路产生激烈冲突的时候,蔡京就下台,所以新政蜕变的责任不是蔡京一个人的,太上皇、蔡京和大臣们都有责任。”
李虎有些明白了。
变革不是请一帮上大夫们拟制一套行之有效的策略就行了,它需要皇帝和士大夫这两股原动力的结合,而变法若想成功,必须要解决“国是”,而解决“国是”的核心是权力分配,也就是皇权和相权的合理分配。从大宋变法失败的教训来看,必须让相权进一步扩大,直接主导变法。
就李虎来说,挟天子而号令天下,未尝不是以强权推行变法的一个好办法。
“叔父,刚才你也说了,蔡京和新党人士主掌权柄后,权力失去了制约和监督,导致新政迅速蜕变。”李虎问道,“这个问题不解决,如何保证变革的成功?”
“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问题。”赵明诚笑道,“大宋新旧两党之争,表面上是治国策略之争,但归结到根源,却是学术之争,也就是儒家各学派的思想之争。”
>>>点击查看《大宋帝国风云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