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天边太阳的余晖,微弱可见。
被炙烤一整个白昼的大地,自下而上热气蒸蒸。此时风未起热未散,在夏季,几乎每到这个时间段,都显得尤为闷热难耐。
也由此,京畿城每到天黑未全黑之时,城中的男人们就三五成群,大汗淋漓中涌向内城河,一个接一个扎下去,一眼望去,满眼具是赤条条人影。
自东向西流淌纵穿京畿的内城河,当然不算窄,可每当这个时候,却给人一种连落脚空都没有的拥挤感。这也算是北朝的一个独特文化了,不止此处,除了靠北的乌、蓬二洲外,其余洲内各个城池、乡镇,乃至村落小屯,但凡有河有水之处,大抵都这个样子。
男人可毫无顾忌,在最闷热时大庭广众下去衣入水,借河水冷彻消暑,那么女人呢?
北朝女人在这个时间段,做什么呢?
似乎只有一件事,便是闭门不出。
那么她们就不怕热吗?
当然也热,但却没男人们那般热燥。
古人云,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并非没有道理。
夏季时,男人热到发狂发疯,女人却只需一蒲扇而已。
冬季时,女人冷的裹被三层,仍免不了一再哆嗦,男人呢?只要他们睡着了,即使不盖被子也没事。
那么这个时候,若有女子非出门不可怎么办?
也可以,别靠近河边就成。
但倘若非去不可之地,必须要穿桥而过呢?
其实也简单,不去看就好了。
因为此时的天,昏昏沉沉,离三步以上就瞧不清长相,匆匆打桥上而过,也没人说闲话。
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地,非是家里,也没有院墙隔屏,大路就摆在那儿,难道就因为你在此冲凉,就不让人走了?没这个道理的。
不过嘛……
若你故意趴在桥栏上,还俯身往下瞅,且挑着灯笼伸着去照,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会有人这么干吗?
还真有!
此时此刻,通往皇城方向的九玄石桥上,真就有这么位姑娘如此干了。
她穿着青棱纱裙,头发高盘在顶,用个镶玉发冠固定住,一张俏脸雪白雪白,额头又平又宽。
无论怎么看,这姑娘年岁都不大,顶多一十六。
敢做出如此令人瞠目的行径,莫非她打小就无人管教?
也不是,此女不仅从小饱读三从四德,儒家关乎仁义礼智信的书籍更是没少看。不光如此,为其开智教书的先生,个个都翰林出身,没考过进士的都入不了法眼。
那么她为何定要如此做呢?
很简单,从其蹙眉来回巡视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当是在找人。
“哎呀!”
姑娘俯身挑灯笼往下伸,靠近哪边,哪边的人就疯狂游走避开,实在没地去的,索性闭气潜水。她气坏了,小脸鼓鼓的,仿佛做错事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些不愿被自己看的人。
“跑什么跑?!真当本郡主要看你们身子呐!”
身旁的陪同丫鬟一直捂着脸立在旁边,连耳朵根都臊红了,听了这话,忍不住道:“凤霞郡主,咱还是走吧……兴许他不在这里。”
“不可能!”对方直身回首,一字一顿道:“我可以保证,这小子绝对在这儿!他不定藏在哪个地方,正偷偷观察着我。瞧,看到了没?”
她指着自己的耳朵。
丫鬟没明白意思,傻傻站着。
“哎呀!”凤霞郡主把灯笼抬高一点,好让其看的更清楚。“发现异常了吗?”
“呃,嗯,耳边有些红。”
“对啦!”凤霞郡主放下灯笼,一脸得意。“我这耳朵可灵了,一旦察觉他在瞧着我,就会发红发烫!刚刚你我走上这石桥,它立即有了反应,所以我想,那混账王八蛋肯定就在下面冲凉!”
“这、这样啊……”丫鬟不知该说些什么,喏喏问:“既如此,找到了吗?”
“没有。”凤霞郡主颓然泄气,有些恼怒的把灯笼摔在地上。
丫鬟急忙将灯笼捡起,见她闷闷不乐,宽慰道:“我听人家说,耳朵发烫,也有可能是被心上人惦记的缘故。兴许准姑爷不在这儿,不定在哪处思念你呢。”
“思念我……”凤霞郡主先是心中一甜,继而想到那混账做的好事,不由柳眉一拧。“屁!他算屁的心上人!”
丫鬟不说话了。
她已实在无法开口,毕竟小主都把自己骂到了这份上,正为难如何让她离开此地时,忽听后方响起阵马蹄声。
二人回头,正见到一脸英气的华莘玲纵马而至。
“玲儿姐!”凤霞郡主见了她,顿时喜笑颜开。
不过华莘玲却一脸不悦,没好气低头瞪她。
“凤霞,来了京畿为何不去华府?害我等以为出了什么事故,差点命巡城司满城寻你!”
凤霞郡主吐吐舌头:“我下午到的,先入宫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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