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三人才离开花亭,回屋休息。
柳道长师父住同一厢房,元来单独一间。
柳长生一进屋,便将门关上,嚅嗫道:“师父,您当真要供元少侠入学院读书?”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为师在说戏言?”柳道长反问道。
柳长生蹙眉道:“可是师父,观里清贫啊!
这次咱师徒上京的盘缠,还是师姐自掏腰包资助的,否则以师父那微薄的供奉,咱师徒俩怕早就露宿街头了。
哪来钱供元少侠入学?
而且还是京城的书院!”
流云观因是前朝国教的缘故,为了避嫌,自退居流云山以来,从不收达官显贵子弟为徒,亦是鲜少入世,这般坐吃山空,纵然当年家底颇为丰厚,也经不住上百位弟子,数百年来的消耗。
虽说修行者辟谷,可不食人间烟火,可那也得是五境之上的弟子才行,没达五境之前,还是要吃五谷杂粮的,况且偌大一座流云观还要请一些凡俗搭理,这都是要发钱雇的。
若非有丹峰一脉苦苦支撑,怕是百年前,流云观就油尽灯枯了。
十几年前,观里终是到了一贫如洗的地步,是才招收了一些富家子弟为徒,但仍不招受官宦子弟,其中柳寻的大徒弟,便是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
柳寻身为一峰之主,门下却只有两位弟子,他自身辟谷,餐食天地灵气即可。
平日里,除了偶尔教习指点徒弟外,便是闭关苦修,于观中之事,一概不管不问。
以前只有柳长生这一位徒弟的时候,他那座青莲峰都不曾生过烟火,年幼的柳长生都是寄养在掌门一脉的明霞峰,与掌门弟子同吃同住。
若非后来又招收了一位徒弟,可怜的柳长生怕是得等到五境,方可回青莲峰。
照理来说,柳长生自幼便入师门,按辈分算,应该是大师兄才对。
奈何师姐凶猛,且有钱,根本不愿承认柳长生这个比她弱又年幼的大师兄,便一举篡夺了大师姐的头衔。
柳长生屈服于其淫威之下,自是不敢争夺大师兄的名分。
柳寻曾多番就乱辈分一事,指责过二人。
奈何一个霸气,一个没出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他这当师父的话根本置之不理。
时日久了,柳寻也就只好睁一眼闭一眼,默认了此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
柳道长沉吟道:“实在不行,为师便放下颜面,再向我那大徒弟借点。”
“师父,您在师姐那还有颜面吗?
再说了,您都欠师姐七十八两三十七文了。”柳长生说道。
柳道长惊讶道:“为师何曾向你师姐借过钱了?”
柳长生无奈道:“师父忘了?
当年师姐不愿寄人篱下,便领着长生从明霞峰回青莲峰,另起炉灶,并请来一众凡俗,为我们洗衣做饭,这都是要花钱的。
钱是师姐花得,但账都算在师父您头上。
这些师父您是答应过的。”
柳道长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他也觉得一直让徒弟寄养在明霞峰不妥,便答应此事,但他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年,居然花了快近一百多两了。
柳长生看出了师父的疑惑,继而又说道:“师姐自幼娇生惯养,请的凡俗,都不是一般的人,就单说那厨子,便是山下颇有名气的大厨,其雇佣费自然不菲。
师父近年来,不也很少辟谷,近乎每日都与我们一同用膳。”
柳道长有心责备,但碍于这些年自己也的确没少吃,望着一脸认真的柳长生,忍不住想敲他一记脑壳,问道:“你记这么清楚干嘛?
那什么三十七文,凭为师与你师姐的师徒关系,有必要如此斤斤计较嘛?”
“不行!”柳长生倒是胆气了起来,“师姐可精明着呢!
这账虽说是让长生记着,但她心里的肯定也有一份小账本,若是少了一文,定会唯我是问。
不过师父您放心,师姐她不差钱,只要您不惹她,她不会与你翻这账本的。”
柳道长一想到那如小财迷的大徒弟,便顿觉头疼,摇头叹气道:“我这当师父,当到这份上,可真是丢人啊!”
柳长生却是摇头道:“师姐虽说花钱大手大脚,但师姐赚钱有道啊。
这观里,怕是没有几人不欠师姐的钱,据说连掌门师伯也欠师姐的钱。
所以,师父切莫觉得丢人难过。”
柳道长闻言,不禁哈哈笑道:“师兄也欠她钱?
她还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啊!”
隔壁房的元来,昨夜一晚没睡,且一日来,心神不宁,已然甚觉疲惫,卧床便酣然入睡。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元来便醒了。
他推开房门,便见走廊凭栏上,柳道长师徒稳如磐石般悬坐其上,二人换了一身干净的道服,朝雾萦绕间,俨然一副仙人风范。
听闻动静,二人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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