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道长的袖里乾坤,勉强可放下那一大袋银钱,随即同郭县君去衙门口。
一路有话,柳道长从郭县君那得知,原来这群老百姓昨日便开始聚众于此,郭县君甚觉荒唐,便拒门置之不理,想着迟早会散去,不曾想一夜过去,居然愈演愈烈,这人非但没少,反倒翻涨了一倍。
对此,活了上百岁,并去过诸多山河的柳道长,其实见怪不怪了,这世上有如周老爷夫妇的善良之辈,亦是少不了奸恶之徒。
人心这东西,于这世间最是难懂。
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在禹国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毕竟禹国离大景太远了,儒门不兴,道义式微。
举国虽说书院无数,但真正能称得上儒门的,恐怕唯有京都那三座书院,至于其他书院,无非是教人识文断字,以应付制式的科举考试,所学死板僵化,禁锢人的思想。
最重要这些书院学费还极高,家境一般的老百姓勉强才能负担得起,以至于寒门无贵子,官阀为士族世代相袭。
郭县君若非遇到周老爷这位贵人,哪怕他天资卓群,聪颖过人,其一生也是难逃奴仆之命。
这世上如周老爷这般的大善人太少,能像郭县君这般走运的人,无疑更少。
所以,老百姓普遍还是愚昧无知,他们心中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有的只是自身利益得失的计较。
正如当初那群驱逐元来的老百姓一般,只在乎自己,于恩情全然不顾。
纵然开卷书院有言,人之初性本善。
但是其中只要一人坏了心肠,便会如一颗老鼠屎般,坏了一锅汤。
毕竟当好人太吃亏了,一旦作恶,尝到了甜头,便难以回头。
是故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不时,柳道长等人便来到了衙门口,大门渐开,黑压压一片人,比之他初见是又添了不少。
民与官斗,若不仗势,怕是毫无胜算。
这人多势众,岂不说胜算如何,单凭这般架势,便心有底气,胆气十足。
民众闲坐于衙门口,三三两两地在谈论周老爷去世一事,全然没有摆出一副跪求请命的悲怜姿态。
此时见府门大开,无不惊坐起,悲态呼之欲来,哀声:“县君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郭县君见诸人惺惺作态,心中很是不悦,寒声道:“你们并未冤情,何必为难本官!
你们的伤亡损失,尽是妖怪所为,如何能算在柳道长头上?”
柳长生愤愤不平道:“你们就是猪油蒙了心,不识好歹。我师父杀妖有功,应该被嘉赏才是,你们居然倒打一把,将妖怪的罪行算在我师父身上。”
柳道长对徒弟的能说会道,可谓是爱恨交迸。
他也谦逊地开口道:“此番除妖,虽说谈不上嘉赏,但将妖怪的罪行,迁于老道之身,也未必太荒唐,太不讲道理了。”
诸人闻言,顿时一阵哗然,各说各的,但语气中好似各个占理。
这时,有一位少妇从民众逾越而出,只见她蓦然跪地,满脸泪痕,神情悲恸欲绝,显然这群人当中,并非全是虚情假意者。
诸人见状,顿时噤若寒蝉。
柳道长心下一怔,他曾见过这位少妇。
那夜追杀蛛妖时,她抱着一具女童的尸体,呆若木鸡般瘫坐于地。
此刻再见这位少妇,那女童凄惨的死状,不禁历历在目,当时他受此刺激,心境大乱,以致给了心魔苏醒的机会。
少妇悲声道:“民女求县君大人,惩办杀人凶手,替爱女讨回公道。”
郭县君一脸为难道:“你女儿乃是死于蛛妖之手,那妖怪已然伏法,哪还有什么杀人凶手?”
少妇悲眸霎时锋若剑刃,并愤然抬手指向柳道长,冷声道:“恶妖虽诛,但从犯尤在。
他便是从犯!”
柳道长心下一颤,少妇的怨目如若刺骨凛风般,令他心神俱寒。
郭县君怒喝道:“荒谬之谈!”
柳长生气愤难当,但望着悲伤的少妇,最终只是憋了一声,“你……”便结舌不言。
柳道长见少妇的悲色不似有假,故而问道:“你为何觉得老道是从犯?”
少妇没有回答柳道长,而是寒声问道:“那妖怪可是道长所杀?”
柳道长如实回答道:“并非老道所杀!”
少妇再问道:“那妖怪是谁杀的?”
柳道长继续回答道:“是一位元姓公子!”
“那民女再问道长,那日元姓公子是否先你们一步揭了悬榜,而后你们抢走了他的悬榜?”少妇含怒道。
柳道长颔首示意,却不知她为何问这些。
此事知晓的人不少,除了悬榜处的居民外,还有那日朝圣的老百姓,想必经过昨日欢庆,这点事怕是免不了被拿来当成谈资。
“那你还不承认你是杀人凶手?”少妇质问道。
柳道长何等聪慧,霎时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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