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仍是佝偻着身子,眯眼望向不远处太平城的雄壮轮廓,神色淡然道:“老头子年轻时候,开心了杀人,不开心了也杀人,吃饱了没事干还要杀人,杀人上瘾得不行。老了没那个心气再整日杀人,就想好好当个老厨子,好好守着这份家业。不过狗改不了吃屎,碰上看不太顺眼的,也不介意捡起瘾头再杀人!”
韩小桐洒然笑道:“如果我真倒霉死在前辈手中,这顿饭钱就不付了。如果没死成,那更好,捡回一条命也就不在乎这顿饭钱了。”
老人双手负后,点头笑道:“不管你死不死,饭钱都给你免了。”
平地起龙卷。
周围行人商贾鸟兽散去,四散逃去。
方圆百丈以内死物都升上天空,在空中形成一片压顶黑云。
吃饱喝足的剑客双指并拢,剑气纵横三千里。
黝黑佝偻老人不苟言笑,伸出一掌。
太平城外不太平。
一战过后,太平城前沟壑纵横三百道,道道撕裂两百丈。
剑客负剑远去逍遥远去。
佝偻老人神色平静望向满眼疮痍沟壑,轻声道:“北齐大赵两座王朝两座江湖,北齐武夫南下自降一品,大赵武夫北上官升一阶,前者以量取胜,后者以质硬撑。但陆地神仙三境谁又比谁差得了多少?皆是武道资质最拔尖的那一撮人。除了一个不讲道理到令人发指的周道载,武夫九品、陆地三境,北齐江湖能毫无意外将大赵那座浅滩江湖捅破天,碾压十个来回都不在话下。周道载消失百年,都不曾有北齐有望以武入道的蛟龙人物跨过那道门槛,这次再度现身,恐怕又是百年惨淡光阴岁月,有望终归只是有望,不是真屹立于山巅饱览高处风光的武道魁首。大赵江湖都盼着武圣周道载早死一日,北齐又何尝不时刻盼着这位压顶山岳更早一日尘归尘土归土?倒是有个不怕的,可惜剑走偏锋,注定活不长久,更是将小长生的旁门路径彻底堵死。”
佝偻老人似乎又向下弯腰些许,回头望去,那座支了十余年的早餐摊子也是尘归尘土归土,养了多少年意都不曾触摸到那道门槛,说到底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看来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涅槃涅槃?难道真如那后来者居上的惊艳女子所说,要死过一次才行?
他可舍不得!
北齐武榜第五的陈太平拔地而起,飞入太平城。
太平城外少了位佝偻着身子摆摊卖早餐的黝黑老头儿,那座无主十年的太平宫就多了位共主自在境武夫。
太平城前一战,举世哗然,这座多少年来都笼罩在武榜第五魔头阴影下的太平城震动不已,原本以为那尊杀人不眨眼吃人不蘸盐枭雄人物已经云游远去或者干脆老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成想居然大隐隐于市,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为在城外摆摊十余年之久的佝偻老人,太平城八万余人来来往往,或多或少都会在城外驻足停留,与那位手艺地道的佝偻老人勾肩搭背,更有当地青皮无赖寻衅滋事,没少吃霸王餐,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有些身不由己的无奈委屈都默默承受,故而无人将那位好似饱经生活风霜的老人与那位曾有过一日杀千人壮举的魔道枭雄联系在一起。
当日便有江湖剑客前往城外大战后的遗址,在那里端详每一条剑气沟壑,结果便被那位重出江湖的武榜第五一一拍碎脑袋。
——
世人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认知误区,认为沙场武将都是那不怒自威的彪形大汉,剑客人人青衫仗剑风流倜傥,魔头个个青面獠牙见人就杀,山上仙师就肯定是仙风道骨衣袂飘飘还骑着白发白眉白衣还骑着白鹤的老头儿。
以无视纲常伦理穷奢极欲享誉半洲的北齐皇帝不用如何深思就知晓是兔头麞脑的埋汰货色,即使是穿上那身代表九五之尊的明黄色龙袍,依旧是沐猴而冠的败絮其外。流传到民间的龙颜挂像,也不过是彰显黄权浩荡的愚民手笔,就更当不得真了。
北齐武榜排名不以武德作为衡量标准,仅以造孽多寡杀力大小为准绳,除了榜眼上那位异军突起的年轻女子是杀了当时武榜第二魔头取而代之之外,其余九人,皆是靠着一阵阵的血雨腥风人间惨剧一步步走到如今境界。斛律光大将军的武榜探花高置虽说有占了马踏四国背负下来的数十万亡魂的天大便宜,但没人敢质疑这位朝廷柱石的武道境界是否名不副实,尤其是将北齐江湖的脊梁骨以无匹马蹄一次又一次踩断踩碎之后,这位谋略勇猛皆是无双的大将军在世人心中的位置已经拔高到能跟那位高居武榜状元郎一甲子的老怪物比肩,更是稳压只杀过一人的武榜第二一头。
所以在不曾与这两位几乎掌握北齐朝堂所有权柄的吓人角色有过谋面的世人,都以为在朝堂两人是蛇鼠一窝最不济也应该是狼狈为奸眉来眼去,断没有半点令人神往的贵气,凑在一起就令人脊背发凉,多看一眼都觉得不忍直视。
殊不知北齐皇帝是面冠如玉翩翩贵公子般的水月观音,斛律光是身材高大的儒生名士风流。
今日早朝又有位自命清高不凡的新晋礼部官员抬棺死谏,想要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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