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流川缓缓望向魏矩。
魏矩神色也有些疑惑,问道:“马婆婆,什么时候咱们杏园戏楼又改规矩了?”
马婆婆摇头道:“没有的事情,魏先生也是常客了,每年都来,规矩还是那个规矩,不过魏先生可能不太清楚,自打咱杏园戏楼开业以来,还有一个雷打不动的规矩,是楚先生亲手订下的。”
马婆婆嗓音阴沉,就好像是破旧轮毂不堪重负时的吱呀声音,刺耳难听,再搭配这身怎么瞧怎么诡异的装扮,即便是见过不少厉鬼的崔流川心中都别扭不已。
马婆婆笑容阴森道:“天下有情鬼魅,来去自由。之前魏先生运气不太好,可能没碰上,就不大清楚。”
魏矩抽出折扇,笑道:“是不大清楚楚先生还有这么个规矩,不过倒也在情理之中。”
崔流川望向神色平静的武浅,以及她怀中的小梦,罕见的恬淡祥和,与这座戏楼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这种怪异感觉从戏楼出现之后,便挥之不去。笑着收回其中三枚中的两枚,递给人如其名长脸马婆婆最后一枚封灵玉。
马婆婆满脸褶皱堆积在一起,双手接下那枚散发莹莹光芒的玉环,笑着说了几句奉承言语,然后突然神色微变,感慨道:“这些年来这边的鬼魅是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哪天就没啦。挺好,也不太好。”
魏矩也跟着感慨道:“是不太好喽!”
崔流川就有些懵。
马婆婆歉意道:“是老婆子多嘴,就不打扰几位雅兴了。魏先生还是老地方?”
魏矩点头笑道:“劳烦马婆婆费心了。”
两人两鬼缓缓走过名为杏园的匾额,魏矩轻声解释道:“其实杏园戏楼入不敷出已经有些年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既要维持阵法,又要养活这么多鬼魅阴物,里里外外的支出,都不少。修道之人愿意来这边掏钱的终归是少数,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崔流川突然有想见一见这位鬼修前辈楚先生,便轻声问道:“这位楚先生可在杏园戏楼中?”
魏矩摇头笑道:“没有,这些年随着戏楼的开销与日俱增,楚先生平日里都在各处找钱呢,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次。其实楚先生也心知肚明,来这里捧场的大都醉翁之意不在酒,读书人嘛,都好面子,估计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去外边躲着了。”
崔流川便觉得高山仰止,内心深处更加渴望能够见一见这位楚先生,笑问道:“魏先生也是如此原因,才不远万里来这边?”
魏矩摇头道:“有一小部分是。”
林麓书院位于祖洲极北地带,与位于南海之滨的大河书院遥遥相望。
儒家七十二书院在儒家正统地位也有高下之别,大河书院是祖洲儒家执牛耳者,大赵瀚海书院虽也位列七十二书院之一,但不可一概而论,如今的瀚海书院有资格摘得儒家圣人头衔的,也只有山主刘桓算半个。
如今儒家文庙中十九把椅子中,便有林麓书院山主的一把,已经近千年都没有挪过位置。
戏台下边摆放有十张桌子,看客却寥寥无几,其中一桌是一位儒雅高大老人以及一位青衫读书人,看样子那位年轻人应该是老人家中晚辈,不过观其气象,那位老人应该是位武夫,而那年轻人则是位修道之人,但具体修为境界以崔流川的眼界暂时看不出深浅来。
另外一桌,是一位算命先生模样不修边幅的矮小老人,穿一身看不出根脚的道家道袍,贼眉鼠眼的,要不是知晓杏园戏楼这地方,一般都是山上仙家再不济也应该是世俗王朝达官显贵才能来的地方,崔流川差点都要以为这算命先生是什么江湖骗子了。
果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稍微靠近戏台的一桌,是一位满身珠光宝气的华贵中年男子,身边有一位年轻女子斟酒,身后则是一位昏昏欲睡的捧剑老人。
似乎这三桌共计六人中,只有那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是真心实意来这边捧场看戏的。
看到有人来,是组合古怪的两人两鬼,也并未投来过多关注。
那位年轻读书人向新来的四人点头致意,很快就偏转视线继续与那位高大老人说着什么。
那位算命先生干脆连眼皮都懒得抬。
中年男子两条腿搭在一张椅子上,摇头晃脑,轻声唱和,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戏楼里又来了新看客。
两人两鬼在居中一张桌子前坐下,按照魏矩的说法,他每年都会来杏园戏楼小住几日,每次听戏也都是这张桌子,雷打不动。楼上房间并没有主次之别,也没有什么领路的小二伙计,想要休息的客人,随便哪间空闲房间都可以,只需要在入住之后在门外挂上一块木牌,就万事大吉,无需操心会让人扰了清净。
崔流川抬眼望去,这张桌子是最佳观望点,此前没有被其余客人占据,显然是戏楼这边早已得到消息,专门为魏先生余着的。
很快便有一位蓄有两撇山羊胡子的干瘦鬼魅手举托盘,端来两壶杏园戏楼特产阴沉酒,以及几碟佐酒小菜,飘荡起来无声无息
>>>点击查看《十洲剑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