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落了他满身。
段莘莘的突然出现是毫无预兆的,虽说他之前不是没有幻想过,但时间一长,他便渐渐适应了这样平静缓和的日子,像小溪一般潺潺流去,逐渐认为他们真的分隔两界。
“阿予。”张阳突然叫他。
他回神,张阳正给他拂去肩上的雪粒。
空气发冷,他挨着雪很近,毛衣肩膀处被雪水浸湿了些,风一吹沁入心肺的凉,他这才突然感觉到冷。他出神的太久,以至于忘了天寒地冻的天气,他只穿着单薄的毛衣。
张阳又开口,“把过去当做回忆吧,如果没办法的话。”
风雪交加,吹的他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只剩下冷冰冰的身体和满是她背影的脑子。
所以真的要当成回忆吗?
他们相互陪伴的整整六年。他不愿吃的生日蛋糕,牵动的衣角,溃散的初中和被他亲手烧掉的情书。这和她有关的所有,虽已成为过去,但也永远只能是过去。
他往前看,再也看不到她的一丝一毫,往后的路即将开启,他要永远和她,和与她有关的一切,统统告别。
他在风雪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张阳后来说起那天,说他就像被抽了几丝魂魄一样魂不守舍,盯着一个方向不断地出神。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再回忆起,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难过,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若无其事和自己擦肩而过,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这么陌生,他心里就像被挖了几个窟窿,空荡荡的,风一吹冷的彻骨。
后来再没见过她。
他恨不得把每一秒都掰成两半,忙的有时候甚至忘了吃饭睡觉,身上的钟表转的飞快。
他十八岁了。
高考那天他是一个人去的,赵茹说要送他他没让,盛望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便没了下文,高考那几天下大雨,他一个人撑着伞走在雨里,踩着脚下泥泞的水坑,从公寓到考场,再从考场到公寓,两点一线循环了三天,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望,她不在。
接到C大的录取通知书时他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有种别样的感觉,心里五味杂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身边的朋友高兴坏了,个个为他欢呼,举办庆功宴,高举酒杯时他想笑一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好像很久没笑过了。
他失去了一把可以靠坐的椅子,脚下空空荡荡,往上看会发现自己越飞越高,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再回头时往事已经十分遥远,回忆起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他感慨时间飞逝,来不及做准备,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他往前走。
他毕业了,成为六中第一个考上C大的高考状元。
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他手捧奖杯和奖状,台下摄像机一直闪,刺眼的很,他却眼睛一直往下看,不断的寻找着什么却又不敢表现的很明显,于是后来有人说他那会儿拍出来的照片没有一张是看着镜头的,反而还有点不耐烦,底下的摄像师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他理一下的。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的根从此葬送在这里,葬送在六中,葬送在废弃的小公园,从此以后的所有道路都与这里无关。
转眼又一个秋天,落叶堆满地,他拉着行李箱,一下一下踩着往前走。
那天盛望和赵茹谁也没送他,只有张阳陪他走了一路。
大街上人流涌动,满眼都是枯叶黄。
“这大衣挺帅啊,”张阳后退几步走在他后面,仔细打量着他的穿着,“哎不是,你怎么突然换风格了,以前也没见你穿过大衣,如今这么一看,倒是真心养眼。”
他肩宽腿长,衣服都能很好的驾驭出来。
“老子以后可是大学生了,你以为还跟小孩儿似的穿那么幼稚呢?”他脚步没停,生怕飞机晚点于是低头看了眼手表,“赶紧的,还有俩小时了,要是误了我就宰了你。”
说起来他倒觉得气,张阳非说要带他最后感受一下南市的秋天,不让坐车非要走着去,得亏机场离得近,不然他说什么也要揍张阳一顿,掰开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
张阳小跑几步追上他,“阿予,国外气候不比这儿,我看那儿好像时差慢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你要是去了适应不过来,就赶紧回来得了,别在那儿受气,听见没?”
他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那种受气的人?”
张阳被他逗笑,摇头,“那肯定不是哈哈哈哈…我是那么和你说,国外咱也没去过,那边也没有人照应你,你一个人得照顾好自己听见没?别总是逞强,那边法律和国内不同,你这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别老跟人起冲突,退一步海阔天空,咱得为自己着想不是?”
张阳的唠叨活脱脱像个老妈子,赵茹都没他能说。
他一边听一边往前走。
“哎对了,你爸妈没给你交代什么?你爸也没给你安排吗?”张阳突然问。
他撇撇嘴,“有什么好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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