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密室,张静斋,荀卿。
荀卿必恭必敬地垂手站着,张静斋面无表情地坐着,小桌上是一份报告。
“荀卿,你跟了我几年了?”
荀卿知道这只是开始,认真回答道:“属下自圣武二四九年跟随主公,到现在已有十五年零三个月了。”
张静斋道:“这么久了啊。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的事,那时候你还没长胡子呢。”他陷入沉思中,用一种缅怀往事的语气缓缓道:“那时候云州将军鄂必龙欲杀我而自立,我星夜逃窜,若不是你相救,恐怕早已死了。”
荀卿道:“救主公的是我父亲,我当时只是负责给大将军送饭而已。”
张静斋道:“可惜你父亲也被追兵杀死,你全家因我而遭难,我一直也没好好报答你……”
荀卿跪地道:“能追随主公已是属下最大的荣耀。”
张静斋扶起他道:“现在我手下众人之中,就数你跟随我最久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
荀卿道:“属下才薄识浅,跟随主公虽久,却无些微之功,有负主公信任。”
张静斋挥手止住荀卿,道:“荀卿不必过谦,何况人有时候并非只看才干的。当初在云州,咱们跟那鄂必龙打仗,打得那叫一个惨……咱们五次起事,五次战败,鲜血染红了云州大地。荀卿你始终在我的身边,有一次敌人冲到了我近前,荀卿居然拔剑冲出,以身体做我的屏障,这份情谊,我一直没有忘记。
“后来咱们打败了鄂必龙夺回了云州,越过燕州偷袭圣京,一举控制了皇室,政治上取得了主动地位,这都是荀卿的计策,怎么能说是没有功劳呢?”
荀卿惭愧道:“可是这个计划实在太不完善。我们取得了京畿地区,也惹来了别家诸侯的觊觎,诸侯打着勤王名义讨伐我们的就有五家,其他人嘴上不说,暗地里也都在扯我们的后腿,鄂必龙败而不死,重新在云州竖起叛旗。云州风雨飘摇,京畿危机重重,属下好大喜功,陷主公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为此数万云州将士含恨战死沙场,属下万死莫辞,实在不敢说有什么功劳。”
张静斋好像也回到了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形势危如累卵,告急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边关告急,朝中大臣充满敌意的目光,几乎天天都有针对自己的阴谋和行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那个时候,自己做了一生中最自豪的一件事——请苏平出山。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也让人联想不起名动天下的云州才子,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缠绵的疾病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没有锐利的眼神,没有惊人的技艺,不能长时间骑马,不能劳累过度,不能……这个少年究竟*什么征服了自己呢?也许是他那一句“我助君取天下,君助我实现理想。”他说话时的语气,那么旁若无人,那么轻松自信,好像吹口气就能将天下英雄尽数收入囊中。也许,自己就是被那份自信打动了吧,不顾众将的反对,硬是将军政大权交给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苏平显露出他惊人的才干,也凭着自己的才气折服了手下的文臣武将。通过一系列的军事外交攻势,平定云州全境,擒斩鄂必龙,分化各家诸侯,各个击破,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奇袭联军后勤基地资阳,终于迫使联军撤兵。又连施巧计,蚕食燕州,打通了云州、京畿的通道。经过两年的征战,完全扭转了张静斋军的不利局面。
这时候的苏平已经位高权重,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语,他主动交出权力,不再担任任何职务,转入幕后。开始专心整理张静斋势力范围内的内政,重点放在云州。这时候的云州经过长时间的战乱,元气大伤,十余万云州健儿血染沙场,劳动力缺乏,导致农事荒废,连续的灾荒更是雪上加霜,原本就不够吃的粮食又被切征作军粮,战乱过后云州人口锐减了七成以上。广阔的云州大地一片荒芜,不少地方出现了食人惨剧。苏平制定了一系列措施,吸引流民到云州安家,鼓励农耕工商等等,云州的元气才慢慢恢复了一些。
这时候张静斋已然大权在握,睥睨诸侯。一系列胜利带让他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朝内大臣也都俯首帖耳。他第一次违背了苏平的意见,不顾远交近攻的原则,发动了远征灵州的战役。这次远征设想是好的,灵州军力不强,而且有苏中做内应,跨州远征也可以达到突然性,消灭了阮继周,政治上也可以形成威慑,对其它心怀异心的诸侯也是一个警告。在张静斋的计划里,灵州战事最多一个月就可以结束。但是阮香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张静斋速战速决的设想。派往灵州的军队从开始的五万上升到十二万,战争拖了整整半年。这时候远征的弊端显现出来,漫长的运输线,灵州坚壁清野后光秃秃的田野成了张静斋的噩梦,他也忽视了灵州军民抵抗的决心,十二万军队被死死缠在灵州土地上。远征军的军费直线上升,苏平苦心经营数年的钱粮积蓄,都消耗在通往灵州的漫漫长路上,若是灵州再坚持半年,不用打,张静斋自己就拖垮了。
灵州之战对张静斋的实力伤害巨大,丧失了数万精锐部队不说,各种物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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