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永州境内,岐北小镇东南的潇水之上有青鸟降落,翅膀砸开了幽冥。香零山巍峨的峰峦从此四分五裂,岔流的江水也合二为一。
此事为许多渔夫所言,后秋水阁有门人来鉴,诗评:
《零陵境见香零山诉》
香零山断渚相连,潇水一片碧如天。
非是一般神工手,割落银河送人间。
奇闻轶事一时人口相传,即使整日窝在钱宝坊,鲜露踪迹的白通通也略有耳闻。
当然,这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了,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他现在感兴趣的是马车前方飘来的眼睛。
那眼睛藏在五更时分的雾气里。发出的飘摇红光拨弄着天空滑落的雨弦。静静听!弹奏的琴曲是柔弱的风音。
瘦马的蹄铁也在敲击,好像是长时间的等候,让马儿失去了耐心。马边的莫流拉了拉它的缰绳,用手抚摸着它的红鬃,使它平息。
白通通坐在马车外看着。薛家宅邸纷飞的大火,渐渐照明了那只眼睛。
那不是一只眼睛,是个棍挑的红灯笼。打灯笼的人穿着黑袍子,所以远远的让人误以为是飘来一只眼睛。
那人来到马前,拉下兜帽,露出面容。花白胡子的他,对两人来说都是个熟人。
“马春来!”
带着斗笠的莫流儿这么说,忧郁的眸子里闪着些许寒光。
马车旁边的薛家宅邸,此时大火更甚,由于宅子独霸一方,无人喊话,也就不见有人前来救火。
火光摆动着,映照着白通通坚毅的脸颊,他坐在马车的车篷外,斗笠给了莫流儿,灰鬓之间的眼睛同样带着寒光看着来人。
那人先朝着莫流儿一礼,接着对马车上的白通通道:“白大家,大人有请”。
“那个大人?”
马春来回答:“梅大人!”
“何事?”白通通有些意外的问。
“不知”
“那我为什么要去?”
内伤未愈,经脉不息,白通通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冒险。他不觉得梅德空找他会有好事,而且对方还有一身古怪的修为,现在应约无异于飞蛾扑火。
“大人说,白大家你不去,就把这个送给你”
马春来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了双鞋子。鞋子不大,还是布鞋,洗得都泛白了。
“嘭”
火木炸响的声音在马春来拿出鞋子时传出,后门门檐上的火苗在那一瞬间串起老高,把白通通的脸颊热得通红。若非春雨送来些许凉风,那一刻白通通就压不住这杀人的冲动。
白通通把脸低了下来,一双手死死掐住大腿,嘴里寒声:“带路”。
马春来这才收好鞋子,朝白通通施礼,然后抢过莫流儿手里缰绳,拉马离开。
手里缰绳被抢过,莫流儿没有反抗,也没有追问马春来些什么,只是把斗笠的竹沿压低,并着马车走。
“咕吱咕吱”
马车响着,无人能见的表情藏在春雨里,白通通问:“你想保护他?”。
余光所见,斗笠摇了摇。白通通又说:“那你走吧!镇抚司我会自己去的”。
对方没同意,把握在朴刀柄上的手紧了紧,跟着马车继续走。
车马缓缓行走,绕到薛家正门,经过钱宝坊,岔过几个街口,又经过隆庆巷。经过隆庆巷时,白通通所熟悉的哪家包子铺已经开始挑灯揉面了,想来天亮又是生意红火的一天。马车继续走,又绕进了青石巷的夹道,过了夹道,上了泥巴路,左拐右折的那么一绕,遥遥便闻到一股子杏花香。
马被牵着走,拴在了杏花树下,而车就停在了客栈门前。
白通通跃下马车,打灯笼的人走过来对着他说:“白大家,请”。
白通通不理不动,那人也不勉强,自己朝门走了进去。
要进去吗?这对白通通来说不是一个问题,进与不进都是一样的。
那门里的八仙桌边,朝里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男人身边立着一个三角眼掌柜,掌柜持刀挟住一个女人,女人身边立着一个赤脚的孩子,孩子面前趴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阔刀胡汉子,汉子右手里捏着一把刀,左手艰难的抖动挣扎,身体还朝着男人方向颤巍巍的爬,于是在地上拖出一道斑斑血迹。
客栈里容纳了这些人,空间已经不算宽敞,况且对方的诚意很“深”,所以白通通进与不进都一样。
“久仰大名”
主位上的男人看着杵在门外,站在雨里的青年,客客气气的说道。
“说吧!找我何事?”青年道。
惨白脸色的男人很欣赏青年直奔主题的说话方式,回答:“听说足下有一方龙纹玉雕砚,我倾慕的紧,不知足下能否割爱?”。
“好说,但不知道梅大人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交换?”
雨下得大了,雨里的青年嘴角发青,说话却很有条理。
“三条命.....喔不!四条命,任你选一条”
>>>点击查看《书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