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
随着桌案被掀翻在地,元安宫里上下惶恐,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无人敢喘一声大气。
盛敏君极少在人前发怒,但人人皆知她是个手腕狠戾的主儿,否则这些年也不会一步步稳坐中宫,还能令太后对她百依百顺,扈帝不爱她,也要忌惮着她,这才是一个皇后最大的能耐。
自那个叫姜末的孩子确认了阿虞的来历后,盛敏君审时度势,不惜动用盛家死士去全力捉拿阿虞。
六国想复辟是昭昭野心,她盛家想执掌大豫也是昭昭野心,到时候,谁是谁的马前卒,还得看谁能从中获利最丰,然而当下,仍需谨慎合作。
盛敏君自是有些不同的,她虽身处漩涡之中,但她其实所求不多,从她第一眼见到萧祯起,她便一直想让这个不舍得分她半点疼爱的男人,能真如当年刻意接近自己时说的那样,与她携手江山,共飨昌平。
哪怕这江山要改名换姓,也无关紧要。
谁让萧祯自始至终,属意继承大统的是容嫣的儿子呢?
她没能得到爱,干脆就得到权,权倾之下,必有妥协,她所求的不过是萧祯的妥协,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要他的妥协。
她是女人,在情爱面前委实做不到多么大度,便只能将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发挥得淋漓尽致,因此当父亲告知她大计时,她才毫不犹豫地参与了。
事已至此,只要能将血衣族的下一任祭司扣住,她有的是办法让六国为她所用,以大豫割土相让为诱饵,为她盛家铺路,助他们荣登九鼎,便是指日可待之事。
没想到今日午憩醒来,盛敏君突然收到盛家传回的消息,字字句句道尽了憋屈,令她勃然大怒。
容家,居然在这时候对盛家下手了。
先是父亲的门生在私塾授业时,屡遭富家子弟横对,出门又被宵小之徒尾随殴打。随后徐州城中所有店铺像一夜得了命令,再不接待与盛家相关之人,家中出行采买受阻,酒楼衣铺也冷面相对,连相熟的摊贩都没几个好脸色……昔日人人称颂敬仰的盛家,仿佛成了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地位一落千丈不说,还被彻底困在了城中,除了死士还能走动一二,家中数人都被无形禁锢了。
不止如此,盛家门外更有落魄乞丐聚众不走,领了赏钱哀唱,唱的自然是些叫人浮想联翩的词儿:
“盛家女,盛家女,嫁入宫中成贵女,人心不足蛇吞象,鸡犬升天登九鼎……”
唱得朗朗上口,小儿顽童学了个十成十,街头巷尾流言迎风走,不到两天,盛家人连屋子都不敢出,墙外总会砸来石子烂菜,熏得满院子都是臭气。
这招来得猝不及防,且一击击中要害,让盛家几代经营的清流声名一夜倾塌,所幸父兄都算沉得住气,没有贸贸然与之硬碰硬,否则事态必将更加棘手。
“好,好一个容尘,好一个容家!”
盛敏君怒极反笑,她究竟是该夸那流落在外的六皇子手段高绝,还是该夸容家一门忠烈,这时候也敢出来舍身取义?死了一个女儿还不够,这是举家都要为萧氏皇室守住大豫了。
“来人!”
几条身影无声跪在下首。
盛敏君目露杀意,高声吩咐:“最多三日,我要见到那个叫阿虞的孩子,否则,你们也别回来见我!”
容尘拿盛家开刀,她自然也要礼尚往来。
“小姐,她已进入依云镇,血衣族认出她的话,恐怕我们不好下手了。”
“血衣族又有何惧?真主子不是已经被运走了?只要凿不开那个河蚌,血衣族就只能另择明主。”
“可是血衣族现在已经有了新主。”
“就凭那个姓胡的女人?呵,装腔作势久了,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当成弃子,要想活命,现在可不敢和我们对着干。”盛敏君冷然一笑,昔日的温婉被冷酷取代,神色间俱是势在必得,“你们只管把人给我带来,再去徐州替我多看着点父兄,别让他们打草惊蛇,一旦我们抓住容尘的软肋,他也困不了盛家多久。”
领头的略一沉吟,应了下来:“属下明白!”
……
雨过天晴的依云镇拨云见日,秋雨不比春雨缠绵,也不像夏雨浩荡,只利利索索地下完,将枯黄的草叶润出一层鲜亮的光泽,一脚踩上去,鞋底就沾了残留的雨水。
阿虞并未遮掩自己的足迹,从驿馆的窗子里飞入,辨过方向后循声而去。
那自称胡老板的女人尽管装得极像,阿虞还是在短暂的失神后有了更明确的答案——那不是她的阿娘。
至少年纪对不上。
这个胡老板戴着假面,披着黑袍,衣着装饰与阿娘从前如出一辙,可她太年轻了,手上的肌肤来看,最多不出三十岁,闹闹腾腾地搞上这么一出,想来也是有意让阿虞自投罗网。
只是胡晚春没想到,阿虞会来得这么快。
比起自己脸上这副花高价做的面壳子,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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