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都是拨算盘的老手,风里来浪里去,见识过多少上等珍品,寻常货色早就难以入眼,要想搪塞糊弄他们也绝非易事,更别提让他们在百忙之中撇下别的生意,远赴而来了。
只因这次竞价会实在诱人,不仅架设门槛,一封邀请函都千金难求,又特意选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进出都要严格检视,做足了噱头,让他们以为当真能买到世间罕见的宝贝,不承想,千里迢迢齐聚一堂,等来的只是一堆破烂石头!
遭受欺辱的商客们拍案而起:“胡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晚春唇角一勾:“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让各位把钱留下罢了。”
商客们一惊,才知自己已经羊入虎口!
场中大大小小也有百来家商号,现成的银两带得不多,但银票却是随身带着的,粗略一算,他们这些人带来的钱可足有上百万两!处心积虑要搜刮这么多钱,这些人难保没有旁的居心!
“好哇!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竟敢在大豫境内强买强卖!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呵,我们本就不是大豫人,何必守你们大豫的王法?”
事已败露,胡晚春向后退开两步,立刻有人上前将她护住,拔刀指着这些怒不可遏的商客。
“岂有此理!我们、我们和你拼了!”
胡晚春扫过他们涨红的脸,枉费她还恩威并施,想让他们乖乖入网,没想到这么轻易被怂恿翻脸,胡晚春彻底失了耐性。
敬酒不吃那就通通喝罚酒。
这些多数是各商号的家主,除了身上带的钱之外,要是绑在一处,再通知给他们家人,还能狠狠赚上一笔。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拿钱,至于要怎么拿又有何差别。
要不是怕惊动四方的官府衙门,早该在这些人傻乎乎地进入依云镇的时候就对他们用强,何必畏首畏尾等到现在?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碧渊殿那群没用的东西,出的法子果然也是愚蠢至极,真是死也多余!
想到这里,胡晚春施施然一笑:“诸位这次过来,不就是给我送钱来的么?东西好或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诸位其实是想把命留下?”
听出话中威胁,众人龇牙斥骂:“胡老板你欺人太甚!”
“更甚的还在后头呢,来啊,都给我拿下!”
买卖不成居然大开杀戒,商客们群愤而起,他们经商钻营,都是钱眼子里出来的,要钱可不比要命容易,怒极之下竟然也敢往刀尖上硬撞,屋中桌椅打砸在地,盆碟尽碎,嘈嚷混乱一片。
“你们这是骗钱又要害命啊!”林烟岚也看不下去了,抡起袖子就要加入战局,六爻抄手站在一旁,皱了皱眉,想把她拉回来,林圣庭已经快步上前将一根筋的妹妹拽到身旁。
“哥?”
“刀剑无眼,你顾好自己,别出风头。”林圣庭沉着脸,不忘横了一眼不远处事不关己的容尘。
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就能带起一场激烈的战局,偏偏始作俑者却好似来看戏的,神色慵懒地喝着茶,双手放在身前,颇有闲情逸致地剥出了一碟子的边果。
场中鲜血飞溅,只有他那一桌像隔绝在混乱之外,青衫如玉竹修挺,端得是气定神闲。
真是个心狠的男人,烟岚也是瞎了眼了才上赶着被他利用。
明明早看出这竞价会有问题,却不动声色,不予提点,倒把什么也不知道的烟岚推到风口浪尖,怎么有这么耽于算计的人?
等等,这么一看,似乎连阿虞都是有备而来,与容尘遥相呼应?
杀人不用手中刃,林圣庭打了个激灵,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
阿虞倒是没想到,这些不久前被碧渊殿的几个抢匪欺负得敢怒不敢言的商客,也有这等魄力,不仅不畏刀剑,还个个豁出性命似的要和胡晚春的人拼得你死我活。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商客们,经由一顿乱丢乱叫,居然还能把那些有武功的给搅得手忙脚乱。
她穿过人群,悄然挪到容尘身边,小脑袋从他宽袖下探出,眼儿亮亮的,犹如一只与人玩耍的猫儿,挺翘的鼻子皱了皱:“他们瞧着像是疯了。”
还以为得帮着一起打,现在一看,这几百个商客自己就挺能打。
“是胡晚春疯了,她只知道这些商客贪生怕死,却不知他们惜命更爱财。”容尘把剥好的边果推到阿虞手边,脱了壳的边果只剩下饱满的果仁,吃起来毫不费劲。
阿虞嚼了几颗便不再吃了,听他说话声沙哑,还忍着咳嗽,定是近日太费心神了。
阿虞抱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公子,我们速战速决吧。”
“嗯?”
“我不想拖延太久,传信让八溟过来了。”
少年将军,故国旧梦,那日施过眩术后,阿虞知道胡晚春心中其实始终留着一片净土。
阿虞看得出,胡晚春虽不是血衣族的人,却在曜国颇有分量,否则也不会让她冒充祭司,在依云镇经营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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