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声嘶吼,已是我最后的倔强。喊完了这句,我浑身的力气便也像扎破了的气球,多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软弱的残片勉励在风中支撑。我弯下了腰,双手扶在膝盖上,低着头,盯着自己满是血色污泥的脚尖。用苦笑掩饰自己的酸楚,用嘟囔控制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不停地低声说着:“真有你的,真有你们的。”
更为尴尬的是,没人在意我的尴尬。
漩涡咯咯笑了起来:“明了,明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共同为我们蓝色黑洞努力,想来也定会事半功倍。”
“这里没有什么郎情妾意。”于诺嗤笑一声,冷冷地反驳道:“一切都为了钱,其他的,对我来说,都只是手段,对谁都一样。”最后一句说得很慢,我虽然低着头,也能够感觉到于诺的视线扫了过来。
这句话让我的心猛得往上一跳,接着又落入深深的死水坑——于诺这分明是在表示付千河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而难过的是,她对我不也是一模一样吗?我马上摇头,告诉自己别再做任何无用的幻想,于诺对我所谓的感情和曾经的温柔,之前,她在那曲雪山、在赤塔雨城所流露出来的一些让我心存想象的情感,可能都是像她所说,也许始终只是工具,都不过是利用我的一种手段罢了。但在我的心底,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就这样,我头疼欲裂,只能低着头不停地晃着脑袋。
而此时的漩涡,却变得犹如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丝毫不嫌于诺的反驳让自己尴尬,接着她的话马上转口道:“这样也好,没有什么感情纠葛,我们所有人都能够更客观的做出判断,选择最正确的道路。”
此时,漩涡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一下大家,于是很是诚恳地缓声说道:“不要怪我之前对大家不太信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的行动我们几乎倾尽了全力,脚下就是我们蓝色黑洞筹备数年的最终目标所在,我必须保证我们的每个人背景干净、毫无问题,有着同一个利益和目标,否则在我们中间出点乱子,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这里可比其他沾灰所在凶险得多的、怪异得多。”
他一句话,我们所有人便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洞口,我也直起身来向那边挪了两步,希望离付千河远一些。离得近了,我才发现被支架撑起一个洞口的太岁,竟还在不时蠕动着,模糊的血肉竟还在战栗着、抽搐着,挤出一股一股的血水,已将钛合金的支架染成淋漓的红色。而被撑开的洞口还在不停地向外喷着不知名的气体,激荡着血水,形成一片氤氲的血雾。
“沾灰的地方,哪个不说是凶险异常,九死一生,不过我马有德哪次不是活生生地又回来了?!”马有德似乎不太喜欢别人做自己的领导,语气不怎么客气,将自己的头盔戴上,瓮声翁气地说道:“整天脱裤子放屁,用着不放心,一枪毙了拉倒!婆婆妈妈干得了什么大事?审查完了没有?审查完了我就先下去了。”这套装备上,显然有外置扩音设施,马有德带上头盔,他说的话也能被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只是稍微有点变调而已。
马有德的嚣张跋扈。我深有感触,但他这次却用错了地方,漩涡一蓝一绿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露出凶狠的光芒。冲着马有德的背影,就是一声怒吼:“跪下!”声音如同远古的呼唤,深邃而充满神秘的力量,声音不大,却让我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耳边一片奇怪的杂音,好像突然得了耳鸣一般。
已经快走到洞口边的马有德,突然变像着了魔一样,双膝突然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也似乎在拼命坚持。忽然,马有德猛地转过身来,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直奔漩涡而来。他距离漩涡大概六七米的距离,不过转瞬之间,就闪现到了他的身边,这种速度,和我在赤塔雨城见到的那些被基因改造过的人一模一样。眼看着下一秒,马有德挥起的拳头就要如风车般砸到漩涡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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