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幔悬布,整洁简朴的大将军房里,窗台上一株洁白无瑕的兰花亭亭盛开,香盈满室。
苏乔被崔氏遣人送来时,恰好听见了那白胡子的张神医,脸色凝重地为顾瑾邵诊完脉,她就这么随意地被放置在窗台上,隔着扇屏风,看不清内室床榻上躺着的人。
崔氏步履艰难,失魂落魄地随白胡子出去了,下人不敢扰了顾瑾邵,才刚关上房门,苏乔便迫不及待地化形出来了。
绕过屏风,男人一身素衣平躺榻上,墨色黑发披散,剑眉入鬓,挺鼻如峰,唇色泛白却不妨形状优美。
便是他的眼紧闭着,苏乔也不由得心头一跳。
顾瑾邵的样貌......分明与周予川的如出一辙,与帝君有几分相似。
只是他现在看起来,好似并不好受,眉心紧紧蹙着,额冒冷汗,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哪里是什么铁血将军......”
苏乔侧坐床沿,怔怔地摸着莫名窒闷的心口,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分明是第一次见他,可是为何她心中会升起疑似......怜惜的情绪?
“唔......”
顾瑾邵突如其来的呓语,让苏乔回神,怕他醒来见到她,正欲闪身化作原型,便被人扣住了手腕。
跌坐床沿愕然低头看去,见他双目紧闭,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不知是做了什么梦,眼珠滚动眼皮轻颤,眼尾洇红,脸色苍白。
苏乔手上用力挣了挣,却被攥得更紧了些,便作罢,瓷白的脸上浮上几分疑惑。
他这是......梦见了什么?
苏乔可没有忘记,自己如今是只有法力的兰花妖了,虽说法力微薄,但入个梦还是轻而易举的。
指尖凝聚法力,点在他紧蹙的眉心,随着白光骤现,顾瑾邵手心落空,苏乔入了他的梦。
望着他梦中尸横遍野,血流千里的惨状,原谅苏乔没见过世面,差点没忍住出梦。
画面扭曲变换,时而在狼烟袅袅、厮杀搏斗的疆场,时而是一家其乐融融的共享天伦。
梦里的顾瑾邵从小便是个药罐子,听话懂事,一碗一碗地喝着苦涩难闻的药,配合父母遍寻而来的神医,还要一次次将失望深藏心底,浅浅笑着安慰亲人,乐观豁然得仿若病的不是他。
苏乔看着他从喝药会蹙眉,会纠结的幼童,成长为温润谪仙的病弱公子,笑着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她看着他偷偷在夜里跑到大哥的练武场,抚摸白日他只可远观的刀、剑、长枪,依着白日里父亲教授兄长的招式,笨拙地比画着,心口痛了便停下来歇息,不痛了又继续比画,直到力竭才回房。
看着他倚在春风里,登科及第,成为誉满京城的探花郎。
只是他总是笑着,旁人说他温和有礼,苏乔却见到了他转身时满眼的疏离淡漠。
画面一转,凉州城上,西羌人的肆意羞辱嘲弄声中,父兄的首级高悬.......
苏乔震骇,抬手施法,抹去这凄惨的画面,切换至她托生的山林中,化作兰花呈现在他梦中。
山林里草木青葱,鸟语花香,还有摇曳着盛开的兰花,宁静祥和,幽远清香。
梦外的顾瑾邵肉眼可见地舒缓了眉心,只是唇色依旧苍白,蜷着身子握拳抵在心口。
真有这么痛?
昏睡了都不得安生……
忆起梦中小小的顾瑾邵,心疾发作时疼得呼吸不上,却还是倔强地咬牙强撑,也是这样……
苏乔默了,心底有几分服气,凝聚法力探查他的身体状况。
脉痹郁阻,复感外邪,内舍于心,一旦发作心痛彻背、背痛彻心,若不好生将养着,莫说像他如今这般亲上战场搏斗厮杀了,寻常人跑跳几步便早丢了性命!
再观他破败不堪的心脉,也不知是服用了什么虎狼之药才让他强撑着上了这么些年战场,若非她今日探查,怕是不知哪日,这人疼死了都不知,她可还怎么完成任务?
苏乔怒火攻心,恨不得哐哐给他几拳,也省得他自个儿折腾疼死。
“罢了,保住你小命要紧。”
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灵气,顺着心脉源源不断输送,却于事无补,滞塞的气血稍有疏通,可心脉仍旧衰虚破败。
苏乔不信邪,聚心凝神,动用浅薄的修为试图为他修复心脉,奈何直至她有些虚脱,那灰败之脉岿然不动。
“两百年的修为,竟这般无用么......”
苏乔原本泛着莹润光泽的原型,如今却失了那份灵动,像是被吸走了灵气,三瓣花微蜷。
难道真要舍了她的花瓣来救他?
苏乔光想想,浑身就发疼。
妖的原型是弱点,也是至宝,像她这样有了神智化了人形的兰花妖,只需一瓣花,便能让他好全。
可无疑会要了她半条命,修为倒退,指不定她不能再维持人形,如何去引诱顾瑾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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