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米米左右扯着裙摆,皱着眉头端详镜子中的自己,仿佛一个苛求完美的雕刻家。
最终她开口问道“欣拉,你觉得是这件绿色的好看,还是那件紫色的?”
她幼时讨要来的婢女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思索片刻后回答,“小姐,上午不适合穿露太多的衣服。”
“哈!”妮米米高傲地抬起头,养只骄傲的绿孔雀,“我才不管那些!今天可是要迎接哥哥的!”
最终她举起双手,命令道,“欣拉,为我束腰”
欣拉·克罗有些犹豫,因为一旁托盘上放着的食物,“小姐,如果您现在就束腰的话,待会儿就吃不下食物了。”
妮米米看着有些不太高兴,不怎么淑女地翻翻白眼,“我不吃,让那淑女姿态见鬼去吧!束腰,就现在!不然我把你卖了!”
虽然从小到大“把你卖了”这样的话听过上万次,但欣拉还是顺着小姐的脾气,做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好的,小姐”
绕过藤蔓编制的栏杆,排箫柔美的音色舒缓着访客的神经,恢弘的水力风琴演奏着,一切仿佛教宗亲临。
小道上传来马匹嘈杂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热情的哄闹声。
不一会儿,人流自觉分开,佐卡·艾莱维贝公爵挽着他心爱的小女儿走下阶梯,来到繁杂花卉簇拥的藤蔓编织的拱门前。
看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身影,妮米米不自觉捂住嘴,眼眶湿润。
瑞恩·艾莱维贝翻身下马,紧紧抱住前来拥抱他的绿色蝴蝶。宽大手掌抚弄她柔软的棕色卷发,“妮米米,我亲爱的妹妹,我回来了”
年老的佐卡站在兄妹身边,笑着摸摸二人的头。
瑞恩松开妹妹,转身对父亲弯腰,“父亲,我回来了”
佐卡将他扶起,微笑着领着蜂拥的宾客们回到大厅。
妮米米跟在他们身后,眼神却游离在女眷们的衣裙之间,懊恼地绞手绢,凑着欣拉的耳朵轻轻嘟囔,“都怪你,我应该穿那件紫色的,你看歌连小姐……”
很可惜,她的嘟囔被一旁的绅士听的一清二楚,虽没有笑出声,但弯起的嘴角和带着笑意的眼睛出卖了他。
女性的直觉让妮米米很快注意到了这位英俊的男子,微红着脸拽着欣拉跟上父亲和兄长的脚步。
而被她谈论的歌连小姐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却被那位男士吸引了注意。
不熟悉的面孔,是新来的纳康伦亚家族?
阿莉诺·歌连下意识摸向宽大的帽子,那里藏着一柄小手枪,用来应付一些突发状况。
很可惜妮米米没有她那样野兽般的直觉,年轻的小姐正苦恼于父亲兄长的长篇大论,双脚在蓬松的裙摆下不自觉点着舞步,期待夜晚舞会的降临。
而在她身后,婢女与那位绅士对上目光。
片刻后,熟悉的面孔来到她身边,轻声抱怨,“请原谅我唐突的举动,亲爱的小姐。”
妮米米在见着他来的时候就不自觉加快心跳,又在心里小声嘀咕,那只是一件小事,他该不会是来跟我谈论阿莉诺的吧。
在赫罗开口时,妮米米神游一瞬,又很快坐直身体,“当然!不,你说什么……”
她有些语无伦次,眼前人像是被她可爱的举动逗笑了,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肩头松动。
两次在他面前丢脸了!
妮米米脸涨得通红,微微有些生气,连着声音带着严肃,“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赫罗将手指抵在唇前,示意她声音低些,轻声道,“有趣的小姐,我只是想知道每个舞会开始前都有这么一扬演讲仪式吗?请不要误会,我刚刚从栀子花区离开,不太熟悉南方的礼仪”
妮米米几乎要被这位北方绅士的无知逗笑,又带着微妙的骄傲,哈,你也不过如此。
“当然不是,我的父亲曾是位知名的演讲家,你可以认为是艾莱维贝的习惯。”
“啊……”赫罗有意拖着长音,”艾莱维贝的习惯”
两人沉默片刻,各自捂着嘴发出轻微的笑声。
一股奇妙的兴奋和志同道合的叛逆在妮米米的心底滋生,这让她望着赫罗的眼睛亮晶晶的,刻意放低的声音也难掩愉悦,“艾莱维贝的习惯可不少,比如……第一首舞曲要跳《礼赞圣伊莉瓦》”
艾莱维贝是雷鸣圣神的信徒?赫罗想到,微笑着轻轻哼着前奏。
妮米米刚想附和,大厅里却突然响起猛烈的掌声,是公爵的演讲终于到达了尾声。
仿佛人潮一拥而上,耳边轻柔而熟悉的旋律却一直萦绕。
“是那纯洁而无瑕……”
妮米米为不远处的父亲和兄长,随着大流鼓掌,口中却轻轻哼唱,“致以永恒的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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